周菀青的聲音又急又快,帶著壓抑不住的憤怒。
趙氏的腦子里“嗡”的一聲,仿佛有根弦,驟然繃斷。
她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眼前都有些發黑。
怎么會這樣?
怎么會鬧到如此慘烈的地步?!
她只是讓宋積云想辦法,把那個小孩子弄出來,做一次滴血驗親!
她要的只是一個結果!
那個蠢貨,她是怎么做事的?!
還重傷了賀然!
賀然是誰?那是賀家的嫡女,是孟時嵐未來的大嫂!
賀家和孟家聯姻,掌管大盛半數兵馬!竟然敢傷她!
傷了她,就等于是在打賀家和孟家的臉!
宋積云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廢物!
趙氏的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面上卻是一片震驚和關切。
“竟有此事?!”
“那些歹人抓住了嗎?時嵐和孩子們,沒受傷吧?”
周菀青見嫡母如此關心,心中的那點隔閡也散去了不少。
“歹人被當場擒獲,時嵐和孩子們倒是無礙,只是受了天大的驚嚇。”
她看著趙氏,臉上閃過一絲猶豫。
她總覺得,嫡母的臉色,似乎有些說不出的古怪。
但她沒有多想,只當是嫡母也被這駭人的消息給驚著了。
“母親,您想,時嵐她無父無母,孟公又遠在邊關,如今鎮國公府里連個能為她做主的長輩都沒有。”
“她馬上就要嫁給大哥了,如今出了這么大的事,我們英國公府,是不是該上門去探望一二?”
“一來是安撫時嵐,二來,也是向外人表明我們周家的態度。”
“誰敢動我們周家未來的兒媳和孫兒,就是與整個英國公府為敵!”
周菀青的話,擲地有聲。
卻恰好說到了趙氏的心坎里。
她原本還在發愁,宋積云不知所蹤,她要如何才能探知鎮國公府里的虛實。
這可真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
趙氏心中那點因宋積云而起的慌亂,瞬間被一個更完美的計劃所取代。
她遲疑了一瞬,仿佛在權衡利弊。
隨即,她重重地點了點頭,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疼惜和威嚴。
“你說得對。”
“時嵐受了這么大的委屈,我這個做未來婆母的,若是不聞不問,豈不是讓人寒了心。”
她轉頭看向身邊的管事媽媽,立刻吩咐道,“去,把庫房里那支百年的老山參,還有上等血燕,都備上。”
“另外,再挑幾樣時嵐和孩子們喜歡的料子和玩意兒。”
“備車,我要親自去一趟鎮國公府!”
半個時辰后,趙氏的馬車,在一眾仆婦的簇擁下,浩浩蕩蕩地停在了鎮國公府門前。
這是她第一次來孟家,府邸很寬敞,陳設很簡單。
就是這間花廳。
雖然簡單,但是樣樣都不是凡品,以孟公的豐功偉績,這屋里東西基本上都是御賜。
孟時嵐換了一身素凈的衣裙,未施脂粉。
她跨進門檻的那一瞬,瞬間悲傷之情掛在臉上,小臉蒼白,眼眶紅腫,一副受驚過度的模樣。
一見到趙氏,她的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撲簌簌地往下掉。
“伯母……”
她哽咽著,屈膝行禮,身子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會倒下。
趙氏連忙上前一步,親手扶住了她。
“好孩子,快起來。”
她拉著孟時嵐的手,看著她這副模樣,眼中滿是心疼。
“受了這么大的罪,怎么還出來吹風。”
“快,隨我進去。”
進了花廳,分賓主落座。
趙氏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心腹。
她嘆了口氣,柔聲安撫道,“孩子,我都聽菀青說了。”
“你受苦了。”
“都怪從顯,若不是他遠在邊關,你們母子又怎會受此驚嚇。”
孟時嵐用帕子按著眼角,泣不成聲。
“不怪世子,都怪我……都怪我沒用,護不住孩子……”
她哭得肝腸寸斷,仿佛天都要塌下來了。
“伯母,您是不知道,那些歹人有多兇殘!”
“他們提著刀就沖了進來,見人就砍……雙兒的胳膊,差點就廢了……”
“還有賀家小姐,她為了從小胖喜懷里搶回那個歹人,身上被劃了三刀,最長的一道,從肩膀一直到后腰,血……血流了一地……”
孟時嵐一邊說,一邊控制不住地發抖,像是又回到了那一日的血腥場景中。
“伯母,我到現在一閉上眼,就是小胖喜被人搶走的模樣。”
“若不是賀家小姐拼死相護,我……我恐怕就再也見不到我的兒子了!”
趙氏聽著這些話,端著茶盞的手,不易察覺地緊了緊。
她只是想驗個親,沒想過要任何人的性命。
宋積云……當真是瘋了。
孟時嵐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抬起一雙淚眼,滿是后怕地望著她。
“伯母,我好像看到宋積云和那伙歹人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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