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參見公主殿下。”
孟時嵐被雅蘭一把攙扶住,“你都腿傷了,還行什么禮。”
孟時嵐發現雅蘭公主的眼底滿是郁色。
想來也是,丈夫剛死,兒子被扣押,還是新寡之身,就已經被迫淪為談判的棋子。
剛剛她說的是什么,打不倒的孟時嵐。
她勾唇笑了一下,“公主殿下謬贊了,哪有打不倒的人,只不過比常人堅強些罷了。”
雅蘭苦澀的笑了笑,“我現在缺的就是這份堅強。”
“我被太后送到了烏勒,現在又被烏勒送回了大盛。”
“何處是家?何處有家?”
孟時嵐想了一下,“既然殿下挑明,臣女也就直說了。”
“家在哪兒不重要,殿下你想在哪兒才重要。”
“您在哪兒,家就在哪兒。”
雅蘭望著她堅定又柔和的眼神,眉頭微皺。
孟時嵐看了一眼天邊的明月,“說來不怕殿下笑話,臣女最初的愿景只是活著。”
“一個地方活不了,我就換個地方活。”
“能活著以后,臣女又想活的好一點,不想讓孩子再走臣女的老路。”
“民間有一句老話,樹挪死,人挪活。”
說著她又看向雅蘭公主,“殿下,您的愿景是什么?”
雅蘭的唇角囁嚅著,最后她的聲音低低的飄了過來。
“活著。”
“和熾兒好好的活著。”
孟時嵐的臉上盛滿了笑容,隨后使勁的點了點頭。
“那就好好的活著!”
雅蘭望著她鎮靜的眼神,好似一股力量源源不斷的涌向了她。
對呀,螻蟻尚且偷生。
她貴為一國公主,怎能這般的窩窩囊囊。
兄長是一國之君,兒子是未來汗主。
她若現在不站起來,熾兒只會永遠被不察踩在腳下。
“孟小姐,謝謝你。”
雅蘭的眼睛亮了起來,她的眼中是真誠的謝意。
孟時嵐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殿下折煞臣女了。”
咱倆人走到鳳梧宮的時候,殿內已經上了熱飯熱菜。
世事無常,誰知道突然冒出一個不察親王。
對比往日的熱鬧,今日格外的寂靜。
只有碗碟輕輕相撞的聲音。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現在的談判,意味著兩國會不會交戰。
當雅蘭公主和孟時嵐同時進來的時候,所有人的視線都投了過來。
皇后娘娘指了一下,作案上還沒有動的飯菜。
她的臉上都是溫柔得體的笑容,“就等你們兩個了,餓了好幾個時辰,快趁熱吃吧。”
立刻兩個宮女上來攙扶孟時嵐。
兩人分別走向皇后的下首兩端。
皇后娘娘喝了一口手邊的茶,隨后像話家常似的像話家常似的看向雅蘭公主。
“公主此次要在京中待多久?”
雅蘭公主看了一眼皇后娘娘,“回娘娘的話,待不了多久,熾兒還等著雅蘭呢。”
皇后娘娘點了點頭,理解道,“孩子還小,離不開母親。”
“為母則剛,也離不開孩子。”
說著她有些傷感地摸了摸小腹,“本宮的孩子若是能平安降生,雅蘭這會兒應該能看見他滿月的小模樣了。”
殿內有一瞬的寂靜,似乎所有人吃飯的動作都停頓。
皇后娘娘落了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也是所有人都忌諱的事。
每個人都謹記,不能在皇后娘娘面前提孩子二字。
如今皇后娘娘自己提起。
若是當做沒有聽見,豈不是大不敬。
淮陽伯夫人率先開口,“陛下和娘娘都還年輕,小太子恐怕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呢。”
皇后娘娘的唇角勉強扯了扯。
“多謝夫人寬慰。”
興陽侯夫人也道,“娘娘無需憂慮,陛下只是醉心于國事,只要盡、盡事……孩子自然就來了。”
短短兩句話,說得興陽侯夫人滿臉通紅。
雅蘭看了看各位夫人,最后看一下皇后娘娘。
“在烏勒有一句話,雅蘭想送給娘娘。”
她先是說了一句晦澀難懂的烏勒語,隨后解釋道。
“意思是,孩子和母親的緣分前世已定,盡人事,聽天命,娘娘靜待花開即可。”
皇后娘娘頓了頓,最后點點頭。
“好,本宮就靜待花開。”
最后她又看向殿內的各位夫人。
“各位夫人若是吃飽了,可前往偏殿賞樂。”
“本宮有些累了,便不陪各位夫人了。”
殿內的所有人起身,“恭送皇后娘娘。”
剛才的話好像讓皇后娘娘開解了,又好像讓她更郁結了。
興陽侯夫人只想打自己的嘴。
早知道就不說話了。
于一個落了孩子的女人來說,再多的好話,都不如讓她得個孩子。
剛才她的話怕是不僅沒能安撫皇后娘娘,還給皇后娘娘的心口撒了一把鹽。
只吃幾口的飯菜,興陽侯夫人也不敢吃了。
現在她只想趕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