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爺不動聲色地觀察。
衣著并不出挑,但是舉手投足從容不迫。
縱是第一次見,也絲毫不見窘迫。
他率先開口,“這位娘子面生,來船行是有何事?”
姚十三,“船行租售船只,我想問問可有舊船賣?”
容爺點點頭,“自然是有的,現在正好就有兩條船停在碼頭,是準備賣的,若有空,現在就可以去看看。”
“好啊,有空!”
碼頭有兩個,一個是專門上下貨的,貨多人也多,周邊衍生出了許多的小攤販。
另一個碼頭上就停著空船,或租,或售。
船行后門就有一條小路,可以直達。
姚十三前腳剛從后門走,周從顯就到了船行。
伙計,“容爺帶人看船去了,您下午再來吧。”
周從顯看了眼布置得極為講究的船行,隨后走出了船行。
楚州屬于多個河流的樞紐點,所以這里的船運發達。
船行的人若是本事通天,還可能會有建州水師淘換下來的船。
船舶司的船只用料優于民間,改上一改,就是一艘極佳的遠航船。
若是有這樣的船是再好不過的了。
另一個停靠船只的碼頭,沒有人帶著,誰也不能靠近。
汪令嫣從船行的另一邊走出來,一眼就認出了“趙鐵牛”的背影。
她的唇角微微勾起,“既然自己送上門了,說明還是和本小姐有緣。”
她抬手一揮,就有人跟了上去。
姚十三還是第一次看見這么多的船。
大的,小的都有。
這個船行恐怕沒有弄不到的船。
“東家,這全是要賣的?”
容爺笑了下,“不是,只有前頭的幾條船才是。”
姚十三將幾條船都看了一下,下來后指著中間那條中型的船只道,“這船多少錢。”
容爺,“六千貫。”
“那條大船呢?”
“一萬兩千貫。”
她搖了搖頭,“價都太高了。”
“價格都可以商議,姚娘子這邊請。”
容爺引著她往回走,“別看這船小,但是用料實在,一船可裝三百八石糧食。”
“那條大船,則可貨人混裝,不會像貨船那樣還有閑置期。”
姚十三沉在心中算著。
船只需要定期養護,還要船工和船。
一船三百八十石糧,一個月跑兩個來回,就是十年都賺不回船錢。
若是三千貫,她便買了。
一直走到船行,她在會客廳前收住了腳步,“東家最低這船能出售多少錢。”
容爺,“既然這樣,給姚娘子個低價。”
“最低五千六。”
姚十三搖搖頭,“就是新船這價也高了。”
容爺笑了下沒有辯解。
“姚娘子可以考慮一下。”
姚十三走了。
一直跟在容爺身邊的小廝道,“二爺,這船不是三千六百貫嗎,叫這么高的價不會嚇跑吧。”
容爺,“價高了才能拖延更多的時間,大侄女好不容易開一次口,我做叔叔的自是要給她辦漂亮了。”
“找人跟著,看看在哪里落腳,機靈點兒,別被發現了。”
“是。”
姚十三回到客棧,旁邊屋的周從顯不在,應當是去辦他的事兒去了。
那船的價格,她感覺還能再商量。
要不要找周從顯幫她扮個收船的東家,明日再去一次。
她等了一天,都沒有等到周從顯回來。
次日,她朝隔壁看了一眼。
她留在門縫的字條還在原處,說明一夜都未歸。
算了,她還是自己去吧。
價格大不了慢慢磨。
她砍價三千,一下少一半,和小攤的幾兩小玩意兒不同,不知道會不會被扔出來……
姚十三在船行的對面吃早點時,一輛奢華的馬車在船行的門口停了下來。
她隨意扭頭看了一眼。
這,不是那個在船上看上周從顯的那個姑娘?
船行的人畢恭畢敬地迎了上來。
那個姑娘剛走下馬車,就有快馬疾馳至船行的門口,馬上的人不知說了什么。
姚十三就瞧見那姑娘的臉色變得不好,又轉身回了馬車。
不到一息的時間,匆匆而來的馬車又走了。
剛剛那是船行的大小姐,日后整個船行都是她的,也不知那個小伙子有福,能娶到她。
鋪子里的人見馬車走了才小聲議論開了。
有人嗤了一聲,“一個破鞋,誰娶?你要?”
那人嘖了一聲,“女人算什么,真金白銀在手里才是最重要的。”
“金山銀山擺在你的面前,莫說破鞋,就是個無鹽女,你也要端著笑臉伺候好。”
“就是就是!”有人附和,“有錢了,在外頭養十個八個!”
姚十三看著這幾個正在臆想的男人翻了一個白眼。
“一群什么也不是的玩意兒。”
“想得還挺美。”
“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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