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十三第七次將馬車趕到路邊時,雙兒終于看不下去了。
“還是我來吧。”
芙兒捂著嘴巴笑了起來,“阿娘不會趕車。”
她同雙兒換了位置后,干脆將車簾子掀到了車頂上。
也方便兩人同駕車的雙兒說話。
雙兒攔著韁繩,甩了下鞭子,讓馬兒將車子從路溝里拉了出來。
看著雙兒這般熟練,她嘆了一聲,“這馬兒怎么在你的手里這么聽話。”
雙兒回頭看了她一眼,“我兒時跟著我爹爹在莊子長大,京城趕車給府里送糧。”
說著,她頓了一下,“可是,我們不辭而別好嗎。”
文惜姐姐對她很好,要是文惜姐姐知道她連招呼都不打就走了,不知道會不會生氣。
現在路程還短,姚十三怕她回頭,于是安慰道。
“別擔心,我已經剛留信了,不是不辭而別。”
雙兒放心下來。
“這山好大,都走了快一個時辰還沒有走出去。”
姚十三在山河志上看過,“這里是盤義山,盛產一種矮腳馬,最是擅長翻越山林。”
“聽說,還有一種紅菇,也是鮮美得很!”
芙兒的眼睛亮了,從一旁探出頭,“在哪?”
她一把揪住女兒的后衣領,“你當心摔下去!”
雙兒好笑道,“小芙兒一口的就能騙走,可得看緊點兒了!”
盤義山很大,寧州和賀州各占一半。
山匪盤踞,寧州推脫是賀州責任,賀州推脫是寧州責任。
兩邊的官員不作為,一心只想讓自己政績好看,而苦了山中的百姓。
這些年,除了深山里的百姓,也都搬得差不多了。
雙兒架著車轉過一個急彎,前面赫然出現十幾個持刀的男人。
“沖過去!”
姚十三頓感不妙,當機立斷吩咐道。
雙兒揚起鞭子狠狠抽在馬背上。
馬蹄高高揚起,剛要拉著馬車飛馳的時候。
不知從哪兒來的一支箭,正中馬兒的腦門!
馬兒轟然倒地,連帶著車廂也翻了過來。
那群土匪一哄而上。
“三當家竟然是兩個小娘們兒!”
姚十三的男裝被一眼識破!
那個叫三當家的瘦高男人推開人群走了進來。
“竟然還有兩個好貨!”
“這小孩兒也能賣個好價錢。”
姚十三死死抱著女兒,“你們要錢,我要命,只要你們放過我們,必定重金酬謝!”
三當家咧著一口黃牙,“一口人五百,三口人,一千五兩。”
“可以!”她一口答應。
“但是這里不能給,寧州城外再給你。”
被成王抓,好過被土匪抓。
三當家的眉眼一橫,“你他娘的耍老子呢!還寧州城,要不要老子給你送回家去!”
旁邊的小弟反應過來道,“三當家,這娘們兒肯定帶錢了!”
立即有人一把搶過雙兒抱在懷里的包袱。
翻了半晌,除了三身衣衫,一些首飾,哪里有什么銀子。
這都是從行館逃出來后換下的衣裳。
那小弟嘖嘖道,“三當家你看,這衣料怕是宮里娘娘才穿得上吧!
“這是肥羊!一千五要少了!起碼一萬五!”
小弟滿眼冒光。
有錢了,他就不干土匪了,回村兒里置幾塊地,再娶個媳婦兒。
三當家舔著黃牙,“先綁回去!”
“你們敢!”
姚十三呵斥道,“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她的手心冒著汗,她強迫自己直視眼前這群土匪。
“哈哈哈,你是誰?”
“你是天上的王母娘娘不成!”
土匪應該是見慣了這樣故作高深的人,絲毫不怕被綁的人會不會喊出什么驚天的名號來。
她咬著牙,“我是成王的妾室!”
“現在成王的車架還在車行館,你們若是不信,派人進城去看看就知道了。”
三當家絲毫不慌,唇角一揚。
“帶回去!”
盤義山其實不難走,要是地方官作為,這里早就被打下來了。
還何苦于讓土匪占山為王。
說是山寨。
其實也是以前的村子。
只是村子里的人都跑完了,剩下十幾個沒有跑掉的,都被土匪強壓在這里干些雜活兒,碎活兒。
三人被綁回來的時候,村口的一個老人家眼中露出了憐憫之色。
又是幾個苦命人。
村子很大,人也多。
村中最大的那間屋子現在住著大當家。
三人被人像扔貨物似的扔進來。
“大當家呢。”
屋子里空蕩蕩的,沒有半個人影。
三當家轉身就走了出去,“給老子看好了,沒有老子的允許,誰也不準動,否則老子一刀剁了他!”
“是!”
底下一眾小弟再是垂涎也不敢亂來。
姚十三這才打量起屋子來。
屋子非常干凈,看得出是有人日日在打掃。
窗前還放著一只摸得光亮的泥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