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有德立刻迎了上去,臉上堆起了前所未有的真誠笑容。
“池公子,真是對不住,方才是在下有眼不識泰山了!”
他搓著手,態度謙卑到了極點。
“您看這樣行不行,這鐵料的契約,咱們照簽不誤!”
“至于那……那件好東西的買賣,您能否在此地,再稍留兩日?”
“實不相瞞,這批貨,我只是個代管的,做不得主。”
“我們主家,這兩日正好要巡查到此,這等大事,還需主家親自點頭才行!”
熾也聞,故作沉吟了片刻,才仿佛下了很大決心似的,點了點頭。
“好吧,那便依錢管事所。”
錢有德頓時大喜過望。
他沒有看見。
在他轉身去準備筆墨的時候,熾也緩緩垂下眼簾,那雙幽深的眸子里,終于浮上了一抹冰冷的笑意。
魚兒,上鉤了。
……
礦坑深處。
周珈芙的目光,落在了一處與眾不同的坑道口。
不同于其他地方的簡陋與雜亂,這個坑道的入口加固過的,顯得異常牢固。
更奇怪的是,守在這坑道口的,并非那些手持長鞭的監工。
而是四名身穿勁裝,腰佩彎刀的漢子。
他們的眼神警惕,站姿沉穩,顯然是練家子。
“丁誠。”
周珈芙壓低了聲音,眼中閃爍著寒光。
“看那邊。”
丁誠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只一眼,便明白了過來。
“郡主,我們趁崗亭換班潛進去。”
時間,在悶熱的空氣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終于,遠處傳來了換班的號子聲。
就在那四名守衛精神最松懈,準備交接的一剎那。
丁誠的身影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悄無聲息地貼近了崗亭的陰影。
只聽得幾聲沉悶的“咯咯”聲響。
還沒等那四人反應過來,軟軟地倒了下去。
整個過程,悄無聲息。
周珈芙打了個手勢,幾人迅速閃身,潛入了那幽深的坑道之內。
坑道之內,別有洞天。
甬道的盡頭,是一處巨大的天然洞穴。
當看清洞穴內的景象時,即便是沉穩如周珈芙,呼吸也不由得一滯。
只見那寬闊的石臺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一排排黑沉沉的鐵管。
那熟悉的造型,那冰冷的金屬光澤……
是火銃!
足足有數十支之多!
每一支都保養得極好,在珠光下泛著幽冷而致命的光芒。
“燕衛營的‘神機’三式。”
丁誠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震驚。
他曾在燕衛營的火銃軍中操練過一年,對這東西,再熟悉不過了。
“這批火銃,槍管精鐵鍛造,和我們軍中配備的一眼。”
“私藏火器,形同謀逆!”
周珈芙的臉色,已經冷得如同萬年寒冰。
定縣鐵礦,燕衛營的制式火銃……
這兩樣東西聯系在一起,背后指向的,是一個讓她都感到心驚的龐然大物。
“丁誠。”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決絕。
“帶上一支。”
“這里的罪證,我們必須帶出去!”
“是!”
丁誠沉聲應道,伸手便要去拿離他最近的一支火銃。
然而,他的手剛剛碰到那冰冷的銃身。
洞穴之外,突然響起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伴隨著一聲疑惑的喝問。
“換班的時間都過了,怎么守著的人一個都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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