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將鎮國公府的亭臺樓閣都籠罩在一片靜謐之中。
孟時嵐和賀然一邊說話,一邊往自己院落走,屋里還亮著燈。
未進門,便聽見一陣陣“咯咯咯”的清脆笑聲。
還有一個小小的,含糊不清的“呀呀”聲,正追著那串笑聲跑。
孟時嵐推開門,暖意撲面而來。
芙兒正坐在榻上看書,小胖喜邁著兩條小短腿,搖搖晃晃地繞著她轉圈,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想要去抓姐姐身后帳幔上的流蘇。
“姐姐,姐姐抱!”
芙兒放下書,將弟弟撈進懷里,在他胖嘟嘟的臉蛋上親了一口。
“小胖喜,這么晚了還不困嗎。”
小胖喜摟著姐姐的脖子,終于揪到流蘇,小胖手一使勁兒拽著。
“不困!”
他一邊蹦一邊拽著,差點兒把帳幔扯下來。
一旁的丹娘的眼中好像掛滿了心事。
她聽到“吱呀”聲,才慌忙將小胖喜抱了下來。
“哎喲,乖乖,再拽就要掉下來了。”
孟時嵐一進來,丹娘便抱著胖喜迎了上來,“乖乖,看看是誰回來了。”
小胖喜看見娘親,立刻從丹娘懷里掙脫出來,張開雙臂撲過來。
“阿娘,阿娘!”
孟時嵐將他抱起來,顛了顛,心中因英國公府那些煩悶,瞬間消散了大半。
小胖喜自打會走路起,就是丹娘一手帶著的。
這孩子,除了她和芙兒,最黏的就是丹娘。
可丹娘今日,似乎有些不對勁。
她看著小胖喜,眼神里有疼愛,有不舍,還有一絲深藏的痛苦。
孟時嵐的心思被另一件事占著,只當她是乏了,并未深究。
這時,賀然從外間走了進來,臉上還帶著未消的怒氣。
“時嵐,我覺得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孟時嵐沒有回應她,先將小胖喜交給丹娘,對她溫聲道,“天晚了,帶他們去睡吧。”
“是,小姐。”
丹娘應了一聲,抱著小胖喜,牽著芙兒,一步三回頭地進了里屋。
看著孩子們的身影消失在門后,賀然才壓低了聲音,憤憤不平地開口。
“我那個好舅母,她怎么敢!”
“她居然和宋積云那種毒婦攪合在一起,她圖什么?”
孟時嵐給自己倒了杯冷茶,一飲而盡,那股冰涼順著喉嚨滑下,讓她紛亂的思緒清明了幾分。
“我擔心的,不是她們攪合在一起,而是她們背后的人。”
賀然一愣,“背后的人?”
“自從上次我在陳家出事后,我就一直派人盯著,可什么都沒查到,他們家干凈得就像一張白紙。”
賀然煩躁地在屋里踱步。
“越是干凈,就越是有鬼。”
孟時嵐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著,發出篤篤的聲響。
“陳家為鴻臚寺卿,本身翻不起浪,宋積云是不察的耳目,現在這兩個攪和在一起。”
孟時嵐抬起眼,目光銳利如刀。
“陳家很是奇怪,他們若是不察的人,為什么要害你,邊關壓力有一個西北軍不夠,還要再加一個西南軍嗎。”
“他們,更像是一個……盟友。”
“替藏在幕后的人,和不察傳遞消息、安排事情的眼線。”
賀然的腳步猛地一頓,她突然想到那日聽到成王。
“會不會是成王蕭恕,他在禹州練兵,可沒按什么好心。”
孟時嵐搖搖頭,“不好說,也有可能是我們沒有發現的人。”
賀然的拳頭捏得咯吱作響,“管他什么牛鬼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