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十三看著站在石捕頭身后的農戶,她才緩聲道,“現在商行都是雙兒在做主,你來找錯人了。”
石捕頭也是一臉的為難,村子里找過他許多回了。
他也回絕了多次,這次是專門尋了里長來,他也不得不帶著他們來找。
“這次是他們自尋苦頭,他們已經知道錯了。”
姚十三看了眼后面的農戶,這些人不過是看她和雙兒都是女人才一再的挑釁。
“定縣那么多的米行,石捕頭應該他們去另找商戶才是。”
“不然到時候又像去年那樣,冤枉我們大斗收糧才是。”
農戶上前一步,“東家,我們也是聽信了福叔的胡亂語,才耽誤了賣糧。”
“整個縣城只有姚氏商行的秤是最公正的,我們問了多處都在壓價,咱們的兩季糧食,大半年的辛苦就白費了。”
姚十三笑了下,“可并不是我們讓你們白辛苦的,現在全城的糧食都在降價,你們卻想讓我用剛上市的價格去收。”
“買賣不成仁義在,我沒有強收糧,你們也不能強賣糧。”
石捕頭被九叔公捅了下后腰,回頭就看到他給自己使眼色。
他只能在心里頭嘆了一口氣。
本來地挨在一起,好好相處就是,出糧是最快最方便的。
現在鬧成這樣,失了信任,誰還能幫忙。
姚十三也看出了石捕頭的糾結和無奈。
“石捕頭現在是正當值的時候吧,你不在縣衙,卻在辦自己的私事兒,是不是不太好呢。”
石捕頭一僵,“是……”
農戶還想說什么,被石捕頭推了出去。
“九叔公,我也已經盡力了,后來的價格只會越來越低,你們還是商量好趕緊賣了吧。”
別到用糧換物的時候,就真的是賤賣了。
九叔公看了眼緊閉的大門,嘆了一口氣。
一直在外等著的農戶聚攏了上來。
“九叔公怎么樣了!”
九叔公嘆著氣搖搖頭,“什么辦法都想過了,我家的糧就賣給昨兒去的張記。”
“糧價現在不穩,你們都自己商量吧。”
一直混在人群看熱鬧的福叔冷哼了一聲,“越有錢的人越小氣!”
“都是一個樣兒,她們就是想逼死我們,等我們揭不開鍋的時候,再低價收我們的地。”
一些容易受人蠱惑的,瞬間就被點燃了怒氣。
“就是,她們和曹家有什么區別!”
“我們要上告州府!”
有清醒的人回頭看了眼福叔,“福叔這話說的,人家不收,街上多得是人是收。”
“當年曹家是收了糧不給錢,或是少給錢。”
“現在糧食還在自己手里,你們告什么,強賣不成惱羞成怒嗎。”
福叔賠了錢,自己家的地今年又沒有收成,都是他自己作的。
還要鼓動村民繼續陪著他鬧。
已經看清的人,回家清點糧食去了,趁著現在糧價浮動,還不至于白忙活一場,只是少賺了點兒。
沒有看清的少數人,現在圍在福叔的身邊。
“福叔,現在怎么辦。”
福叔冷哼了一聲,“姚氏商行是最大的商行,陵縣和津縣的米都往她家賣。”
“她們都壓價了,其他的商行自然壓價。”
有人的仇恨情緒一下就被挑起來了。
“就是!就知道做買賣的女人就不是什么好女人!”
這些人說什么,沒有人關心。
站在樹蔭下的陶大勇卻聽進去了。
他的腳坡了,春娘現在也賺不到幾個錢了。
現在別說喝酒,就是吃飯都成了問題!
都是這個臭女人!有幾個臭錢還是改變不了臭女人的本質!
他眼眶猩紅,咬牙切齒,“既然和縣官勾結,我就去州府告!”
“州府不管,我就去藩王府告!”
陶大勇永遠也不知道為什么州府大人只是見了他一面就走了。
永遠也不知道,為什么在藩王府的門口。
一個管事都不通傳他的狀紙,就叫人將他打了個半死!
傷腿更加傷重。
沒傷的腿也被打斷了。
他就像一條死狗一樣被人扔了出來。
“春娘……”
他的手伸向前方,眼底似乎迸發出了一絲希望。
他有救了。
胡春娘站在不遠的地方,冷眼看著他。
沒有動,也沒有出聲。
她臉上的傷,舊傷加新傷。
都是陶大勇打的。
喝酒也打,掙不到錢也打。
現在終于有人打他了,也讓他嘗到了被打的滋味。
胡春娘毅然轉身,不再看他,任憑背后嘶啞的呼喊也不回頭。
她該為自己活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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