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從顯見她吃完，又無縫銜接地遞給她一串。

“覺得可好吃？信武侯家的二公子最好美食，我見他烤過多次，今日也第一次烤，也不知道味道如何。”

姚十三一邊吃，一邊點頭，“尚可。”

兩人一個吃，一個烤，誰也沒有再提起過往。

周從顯，“這個涼亭做得有些小了，只是能烤點兒肉串和雞鴨。”

“過幾日，我找人在這旁邊再修個火坑，烤乳豬，乳羊，都是酥軟多汁。”

姚十三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算了，別折騰了，等你回京就會閑置，豈不浪費。”

周從顯翻著肉串的動作一頓，隨即，他又撒了點兒番椒粉。

他狀似無意，手中卻在頻繁地翻動著手中的肉串，“怎會閑置，芙兒愛吃，尋個會做的廚娘就是。”

姚十三沒有沒他，只是將柳枝上附著的肉啃了個干干凈凈。

最后將柳枝扔在一旁，才緩聲道，“縣衙修好，我們就都要搬過去，這里用不上。”

“是、是啊……”

周從顯的唇角勉強扯出了一抹笑意。

姚十三見他這次終于沒有同她據理力爭，以為他現下是終于想明白了。

便和顏悅色道，“修一個火坑沒有這個必要，但是再烤一次這個肉串還是可以的。”

“芙兒的鼻子比狗都靈，明兒定能聞到肉香味，要說又背著她吃好吃的了。”

周從顯看著她提到女兒時眼底閃過的淺淺笑意。

不由想到她說過的，他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他的一廂情愿，從未追尋過她可愿意。

“好，明日我再烤一次。”

周從顯的肉串還沒來得及安排上。

他就被一封家書叫了回去。

周老夫人病危。

芙兒雖然沒有吃上爹爹的烤肉串，但是吃上了舅母的烤肉串。

她一聲聲甜甜的舅母，哄得賀然眉開眼笑，烤肉，烤雞腿，賀然都不假手于他人！

姚十三看著女兒的笑臉。

她不知道女兒現在還記得多少京城中事，或許還能記得一點兒。

京城里的人和事，能令她開顏的恐怕也只有那一方邁不出的四方小天地。

無所謂，現住在這里，大家伙兒都疼愛他。

*

周從顯風塵仆仆地翻身下馬。

一口氣兒還沒有喘勻，往日里都會在門口接他的小骨頭沒有出現。

“小骨頭呢？”

管事沒有想到世子回來問的第一個竟然是一只狗。

“那、那狗……”

周從顯的目光凜冽，“趕走了嗎。”

管事低下了頭，“那狗沖撞了貴人，國公爺吩咐讓人打死了……”

打死了……

周從顯的臉色一白。

小骨頭十分乖巧，只會粘著他，也只在小院里吃東西，從不在外亂叫。

它怎么會沖撞貴人呢。

小骨頭都死了，他的圓滿還有嗎……

芙兒該傷心成什么模樣。

時窈恐還會再愿意理她……

管事知道這狗是世子給小小姐買的，也是世子睹物思人之物。

世子平日里最寶貝這條狗，他這才離京幾個月，狗就死了……

“顯兒回來了！”

正好國公爺的馬車回來了，他一下車就看到了曬黑了不少的兒子。

周從顯轉頭就看到父親喜氣洋洋的模樣，哪兒有一點兒祖母病重的憂愁。

“父親，祖母她……”

國公爺上前拍了下他的肩，“你祖母沒有大礙了，陛下派了太醫診治。”

“反正你已經回來了，就在家多住些日子。”

“黎家小姐離經叛道，與你議親了，還私逃出京，前兩個月回來了，但是這門親不能要了。”

“你祖母給你相看了不少的小姐，你也就趁這些時日好好挑選。”

國公爺自顧說著。

周從顯牙關咬緊，轉身上馬，“既然祖母無礙，兒子還有皇命在身，水師之事更為要緊。”

國公爺見他連家門都沒進，又要走，一把抓住他的韁繩。

“顯兒，門都不進，莫非你還要效仿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

周從顯看著父親，“未得詔令入京本就是抗旨！”

國公爺，“若非你祖母病急，怎會叫你回來，孝道天倫，陛下還會懲戒你不成！”

周從顯不知道從小謹小慎微的父親現在怎么會這般。

“天子一怒，父親可是覺得現在的國公的位置太安穩了。”

現在京中的舊派勢力一個個連根拔起，周從顯作為陛下跟前的新貴，從前毫不起眼，幾乎要被人遺忘在角落的周家逐漸顯露頭角。

就連只任了一個虛職的國公爺現在也被陛下或多或少委派了些要事。

周從顯怎么會不知，父親沉寂太久，現在一朝變天。

周家的位置變了。

心境也變了。

只怕。

人也變了。

“從顯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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