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蘇之赫對許昭意的照顧更是到了無微不至,近乎“草木皆兵”的地步。
每日的飲食均由營養師精心調配,再由他親自監督著她吃完。
不管是清晨,還是傍晚,只要天氣晴好,他也有空,必定親自陪她在蘇園綠意盎然的庭院里散步,手臂始終讓她穩穩扶著,步伐遷就著她的緩慢。
夜里她但凡翻個身,或是稍有動靜,他總會立刻驚醒,緊張地問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喝水或是去洗手間。
他書房里那些冷硬的商業文件旁,悄然擺上了厚厚的孕產育兒百科,甚至還有如何按摩緩解孕婦水腫、如何進行胎教的指南。
他這樣一個冷硬決斷的男人,竟會對著那些描繪著可愛嬰兒圖片的頁面,看得無比認真,甚至還會用鋼筆細細標注。
許昭意時常看著他專注的側臉,心頭軟得一塌糊涂。
她笑他太過緊張,他卻總是眉頭深鎖,一本正經地反駁:“你和孩子,是我最重要的一切,不可以有半點馬虎。”
他的愛意并非浮于表面的甜蜜語,而是滲透在每一個細節里的深沉與專注。
他會俯身貼在她隆起的肚皮上,用低沉溫柔的嗓音給寶寶讀故事,感受那奇妙的胎動。
他會因為她半夜突然想吃某樣并不易得的東西,而想方設法讓人送來。
他甚至會因為她孕期情緒起伏而默默紅了眼眶,只因覺得懷孕讓她受苦了。
這份濃得化不開的愛與呵護,成了許昭意孕期最堅實的依靠,將她滋養得愈發溫潤美好。
與此同時,外界也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許明過失殺人與買兇綁架的罪名成立,證據確鑿,被判重刑,鋃鐺入獄,徹底身敗名裂。
他苦心經營的一切,瞬間化為泡影。
許溫婉的母親本就依附著許明生活,許明倒臺,她也迅速陷入破產境地,狼狽不堪。
而許溫婉自己,在與蘇之澤那場互相折磨的婚姻中,也終于走到了盡頭。
蘇之澤毫不留情地提出離婚,甚至因為婚前協議,沒有給她分割任何財產。
一心想要攀附豪門的許溫婉,最終落得人財兩空,只能帶著同樣落魄的母親,租住在狹小的公寓里,艱難度日,昔日的風光與驕傲蕩然無存。
而蘇之澤的日子也并不好過。
許昭意在蘇震和林靜面前播放了那段錄音。
他們得知長子從小便心術不正,甚至差點害死親弟弟,嫁禍給二弟。
蘇震和林靜震驚之余,更多的是后怕與羞愧。
他們或許偏心,但也并非全然毫無底線。
蘇震一怒之下,直接撤掉了蘇之澤在集團內的副總裁職位,將他調到一個無足輕重的閑職上。
公司的大部分實權,出乎意料地落在年紀尚輕、但看似更為沉穩的三兒子蘇之南手中。
盡管其中多少有蘇之赫在背后的權衡與制衡。
蘇之澤偷雞不成蝕把米,徹底失去了父母的偏愛和事業的倚仗,變得沉默陰郁了許多。
時光荏苒,轉眼到了許昭意的預產期。
臨產這天來得毫無預兆。
深夜,許昭意突然感到陣痛,她剛哼出聲,身旁的蘇之赫便像裝了彈簧一樣彈坐起來,臉色瞬間比她這個孕婦還要白。
去醫院的路上,他緊緊握著她的手,一不發,但手心里的冷汗和微微的顫抖,泄露他極致的緊張。
到了醫院,經過檢查,許昭意被立刻送入產房。
蘇之赫被隔絕在外,聽著里面隱約傳來的壓抑痛吟,整個人如同被釘在了原地,臉色煞白,額頭上沁出細密的冷汗,眼眶不受控制地迅速泛紅,積聚起濕意。
他高大的身軀甚至有些微不可查的搖晃,仿佛隨時會支撐不住。
那種無法替代她承受痛苦的無力感和對未知的恐懼,幾乎將他淹沒。
顧雪和顧宴接到消息后很快趕了過來。
看到蘇之赫這副失魂落魄、仿佛天塌下來的模樣。
顧雪又是好笑又是感動,連忙上前安慰:“沒事的,赫哥,昭意她肯定沒事的,現在醫學很發達。”
顧宴也拍了拍他的肩膀,遞給他一瓶水,語氣是難得的緩和:“放松點,當爸爸都要過這一關。她比你想的要堅強。”
蘇之赫仿佛聽不見,目光死死盯著產房的門,嘴唇緊抿,一不發,只有微微顫抖的指尖暴露著他內心的驚濤駭浪。
等待的時間漫長而煎熬。
直到天際泛白,一聲響亮清脆的嬰兒啼哭聲終于從產房內傳出。
護士抱著襁褓出來,笑著道賀:“恭喜蘇先生,母子平安!”
蘇之赫猛地沖過去,視線先是急切地掠過護士肩后,尋找許昭意的身影,聲音沙啞急促:“我太太呢?她怎么樣?”
“蘇太太很好,但需要觀察半小時才能推出來。”護士笑著將孩子遞過去。
蘇之赫這才像是活了過來,長長舒了一口氣,眼眶徹底紅了。
他小心翼翼又笨拙地接過那個柔軟的小小襁褓,看著懷里那張皺巴巴、紅彤彤的小臉,一種難以喻的激動和幸福感瞬間擊中了他。
他手臂僵硬,動都不敢動。
只會傻傻地看著,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揚起,眼底卻閃爍著淚光。
“我當爸爸了……”他喃喃自語,聲音哽咽。
等到許昭意被推回病房,蘇之赫立刻將孩子交給護士,撲到床邊,緊緊握住許昭意的手。
他低頭不停地親吻她的額頭和手背,聲音依舊帶著后怕的顫抖:“辛苦了老婆……謝謝你……謝謝你……”
許昭意疲憊不堪,會心一笑。
接下來的五天住院時間,蘇之赫徹底化身二十四孝好老公和笨手笨腳的新手奶爸。
他堅持親自照顧許昭意的一切起居,喂飯、擦身、按摩,事事親力親為。
輪到給孩子換尿布時,又手忙腳亂,不是怕弄疼孩子,就是差點把尿布貼反,逗得虛弱的許昭意忍不住發笑。
第一次嘗試抱孩子時,他全身僵硬,姿勢別扭得讓旁邊的護士都忍俊不禁。
但他學得極快,眼神里的專注和溫柔,足以彌補一切笨拙。
許昭意靠在床頭,看著他為一個孩子忙得滿頭大汗卻甘之如飴的模樣,心底溢滿了濃濃的幸福和安寧。
出院后,蘇之赫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應酬和工作。
幾乎全天候在家陪著許昭意坐月子。
他嚴格按照月子餐譜監督飲食,不許她碰一點冷水,甚至在她想看書時,都會緊張地提醒她注意眼睛。
期間,蘇震和林靜來過一次。
兩人提著昂貴的補品和給孩子準備的金鎖玉飾,神情有些局促和不自然。
蘇之赫對他們的態度依舊冷淡,只是出于基本的禮節讓他們進了門。
看到嬰兒床上熟睡的孩子,林靜眼神復雜,似乎想伸手摸摸,卻被蘇之赫一個冷淡的眼神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