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掉轉車頭,從蘇之赫停靠在不遠處的轎車旁邊掠過。
他側頭看向蘇之赫。
蘇之赫的視線卻一直望著蘇園的方向。
他冷硬的下顎線繃緊,仿佛墜入了萬年冰窟,周身籠罩著一沉絕冷的強大氣場,仿佛連空氣都要結冰。
顧宴踩上油門,往前開。
“對不起,昭意,爸媽都沒了,我不想再失去你,原諒我,我想爭一次。”
——
許昭意進入蘇園,把傘收起來,掛到玄關的柜子邊上。
她換鞋進屋。
家里只有搞衛生的傭人。
她們禮貌地打招呼,“昭意小姐。”
“嗯,阿姨,奶奶呢?”
“回房休息了。”
“好。”她輕嘆一聲,四處張望,往畫室走去。
她進了畫室,繼續完成之前沒畫完的作品。
過了一會。
蘇之赫邁步進屋。
他臉色極其難看,扯開玄關的柜子,視線落到那把雨傘上。
眼底透過一絲黯淡,拿起雨傘,頓了兩秒,隨手扔到垃圾桶里。
他換鞋進屋。
“二少好。”傭人禮貌打招呼。
“她呢?”蘇之赫冷聲問。
這個“她”讓傭人疑惑。
蘇之赫從來不會這么稱呼許昭意。
但蘇園,只有許昭意和老夫人,兩人一前一后進來,這很顯然就是問許昭意。
傭人恭敬回話:“昭意小姐進了畫室。”
蘇之赫側頭望向畫室的方向,拳頭握緊,手背青筋暴起。
他往前走了兩步,驟停,閉眼,深呼吸。
用盡所有力氣才壓抑住內心那股沸騰的怒火。
他怕現在進去,會失控,會失手殺了她。
緩了幾十秒,蘇之赫轉身來到客廳里,坐入木椅沙發上。
他往后靠,后腦勺壓在硬實的木質椅背上,雙手掐著大腿上的褲子,閉目塞聽,調整情緒。
許昭意!
還有一個月。
離曾經約定的限期,還有一個月呢。
就這么迫不及待想要跟顧宴在一起了嗎?
可以選擇不愛,也可以選擇逃跑
但為什么要選擇背叛?
蘇之赫感覺心臟被撕開了兩瓣,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痛得他快要呼吸不上來,胸口堵著仿佛要窒息。
胸膛下疼,后背已經愈合的傷口也疼。
疼得他要瘋了。
微微張開嘴呼氣,額頭滲著汗氣,臉色逐漸泛白,手不自覺地顫抖。
傭人觀察到他的情況不對勁,小心翼翼地詢問:“二少,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要找醫生給你看看?”
蘇之赫彎腰,手肘撐著膝蓋,埋下頭,十指插入短發里,用來掐著逐漸發疼的腦袋,嗓音沙啞無力:“不用,我沒事,你去忙吧。”
傭人不敢多話,頷首點頭,離開客廳。
他在客廳緩了好久。
畫室里。
許昭意放下畫筆,起身看著這幅準備送給蘇之赫的作品,心里很是開心。
畫了一個星期,終于完成。
她把畫放到角落,用布蓋上,收拾顏料和畫筆,洗干凈手,離開畫室。
走到客廳時,她愣住了。
看著沙發上俯身撐頭的蘇之赫,她愣住了。
他怎么這么早回來了?
為什么看起來這么頹廢,這么難過?
是遇到什么困難嗎?
她走過去,心里很是擔憂,“阿赫,你怎么早回來了?”
說著話,她坐到蘇之赫身邊,伸手去摸他的后背,“你怎么了?是傷口疼嗎?還是遇到什么…”
話還沒說完,蘇之赫直起身,推開她的手,閉著眼往后靠。
許昭意心里一緊。
從認識蘇之赫那天開始,就從來沒被他推開過。
一次也沒有。
在一起的時候,他是恨不得時時刻刻黏在一起。
蘇之赫喜歡摸她,摟她,抱她,親她。
推開她?
這簡直就是破天荒的舉動。
“阿姨說你出去了兩小時,去哪了?”蘇之赫淡淡的語氣問。
許昭意緊張地吞吞口水,猶豫了數秒,說道:“我出去看畫展了。”
“跟誰?”
“我自己。”許昭意心虛不已。
蘇之赫冷笑,緩緩睜開眼,側頭望向許昭意。
許昭意對視男人泛紅濕潤的眼睛,那道充滿諷刺的冷笑像刀子那般鋒利,狠狠插入她的心臟,她的心跳驟然變速,惴惴不安。
突然覺得,她是不是不應該說謊。
即使是善意的謊,也是謊。
若是讓他知道真相,傷害只會更大,屆時任由她怎樣解釋,都水洗不清了。
許昭意越想越覺得不妥。
從蘇之赫的眼神里,好像看到了他的痛苦。
“對不起,我說謊了。”許昭意吞吞口水,“我去見…”
蘇之赫立刻打斷她的話:“昭意,我后背很酸很痛,你幫我按一下好嗎?”
“可以。”許昭意連忙點頭,心里著急,站起來問:“你是想趴在這里,還是想回房間?”
蘇之赫沒說話,側身往下趴。
他趴下后,許昭意雙膝跪在地毯上,熟練地按著他后背,因為傷了骨頭,恢復得不算好,現在還經常會疼。
“阿赫,我有件事要跟你坦白…”
蘇之赫冷聲打斷:“不想聽。”
許昭意懵了。
那她到底還要不要說?
他好像知道了,但不應該啊!
以他的脾氣和變態的占有欲,他知道她去見顧宴,還跟他說謊,肯定要生氣,要發瘋的。
倘若他不知道。
那為何阻止她,不讓她說?
她越想越不對勁,語氣堅定:“我沒有去看畫展,我去見顧宴了,我…”
蘇之赫猛地翻身坐起來,深眸通紅,一手勾住她的后腦勺,俯身低腰靠近她,一字一句警告:“不想我殺了你,就不要再說,我才不管你的所謂一年之約還剩多少天,我說過了,我們只有一輩子。”
許昭意被他的盛怒嚇得心里發慌,對視他泛淚的眼睛,那樣的凌厲駭人。
她反復斟酌他這句話,最嚇人的莫過于蘇之赫想殺她。
許昭意吞吞口水,慌亂的心此刻也無法平靜,捉住重點問,“為什么想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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