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說對不起,昭意,你也愛我,是不是?”顧宴聲音急促,迫切地追問,“你告訴我,你是不是也愛我?你之前追問我愛不愛你…”
他話還沒說完,許昭意打斷,“宴哥,都過去了。”
“沒過去。”顧宴聲音哽咽,“一直都沒有過去,我們互相愛著對方的,只是我爸爸和阿姨的婚姻存續期,我們不能違背倫理道德,因為我們在同一個戶口本上,是兄妹關系,你懂嗎?”
許昭意點頭,眼眶濕透了,心里一陣陣刺痛,“嗯,我懂。”
“我爸走了,我可以跟阿姨解除母子關系,我可以娶你。”
許昭意仰頭看著天花板,淚水從眼角滑落,她捂著嘴巴,隱忍著不讓顧宴聽到她在哭。
娶她?
連許明都斗不過,拿什么跟蘇之赫斗?
她已經逐漸放下這份愛了。
不管是顧宴,還是蘇之赫,她都不想再投入任何感情。
現在,她心里只有報仇。
許昭意深呼吸一口氣,潤潤嗓子,低聲說:“哥,我們就做一輩子的兄妹,好嗎?”
這句話,已經表明了許昭意所有的態度。
顧宴那頭沉默了,傳來沉重的呼吸。
幾乎是用嘴呼氣的聲音格外的悲傷。
顧宴從小到大都很寵她,不管她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無條件支持她,滿足她,尊重她。
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許昭意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她隔著手機都知道顧宴此刻有多痛苦。
她的心也扯著痛,淚水止不住地悄然而至,滑落在她的臉頰上。
良久,顧宴溫柔的嗓音帶著一絲哽咽,“好,哥聽你,就做一輩子兄妹。”
“謝謝哥。”許昭意的淚更加洶涌。
“但是,昭意。”顧宴連忙補充,“你要記得,只要你想回頭,我永遠都在原地等你。”
許昭意的喉嚨火辣辣的,哽咽酸澀,憋不住地想要哭出來。
她抬手捂住嘴巴,用盡全力壓著不讓哭聲冒出來,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困難地擠出一聲:“嗯。”
隨后,她立刻中斷通話,把手機放到臺面上,雙手捂臉,輕聲嗚咽。
她哭得很傷心,身子顫抖著,背影那么的悲涼。
她跟顧宴聊得太投入,卻不知道畫室早就進來一個男人。
蘇之赫就站在她身后,身軀無力地靠著墻,單手插袋,雙肩像被大山壓著那么沉重。
他臉色暗沉,緊緊凝望著她的背影,泛紅的眼睛格外幽深,像見不到底的黑洞。
周身透著一股清冷的落寞。
許昭意的哭聲牽動著他的心。
像被刀子割開了一個大口,很痛很痛!
跟許昭意在一起的第一年,他每天都過得很開心,很幸福,很充實。
總是期待跟她下一次見面。
可現在,許昭意心里已經有了別的男人。
從找到她到現在,他每天都那么的煎熬,痛苦,與不甘。
被折磨得要瘋掉了,還是不舍得放手。
寧愿就這樣痛著。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執著于她。
不管是開心幸福的,還是痛苦煎熬的,只要是許昭意給他的,他就像上癮了一樣,戒不掉,根本戒不掉。
看著她為其他男人哭泣。
他以為自己很灑脫,可以做到無所謂,不在乎,只要她在身邊就好。
但現在,他抓心撓肝地難受,嫉妒得要瘋了。
即使許昭意跟顧宴說,要做一輩子的兄妹。
但她的哭聲里充滿愛而不得的遺憾,是無奈的妥協。
被她真心愛著,到底是怎樣一種感覺?
顧宴真幸運。
蘇之赫拳頭緩緩握緊,指甲深陷掌心的肉里,手背青筋暴起,深呼吸一口氣,閉眼沉默了幾秒。
尊重她。
這是許昭意最想要的。
蘇之赫隱忍著不上前打擾她,緩緩轉身,走出畫室,輕輕關上門。
——
夜幕籠罩,蘇園燈火通明。
許昭意洗完澡,穿著睡衣,披著薄外套從房間出來,她四處張望,沒見到蘇之赫的身影。
她走到客廳,見到蘇老夫坐在梨花木椅上,靜靜地疊著一種黃色紙。
許昭意好奇地走過去,“奶奶,你在干什么?”
蘇老夫人抬頭看去,見到許昭意,露出一抹慈祥的微笑,“給阿赫疊寶塔祈福呢。”
“啊?”許昭意一頭霧水,在她身邊坐下。
發現她正拿著金色正方形紙錢,一張張切成元寶模樣,然后疊在一起,弄成一個寶塔的模樣。
“這是什么?”
“積福的寶塔。”蘇老夫人雙手沒有停下來,邊疊邊說:“這是一個佛教大師教我的,從阿赫出生的那年起,我每年都會親自疊一個寶塔,在他生日的時候,送去寺廟里給他祈福,保佑他身體健康,平平安安。”
許昭意頗為感慨地望著蘇老夫人。
蘇之赫雖然得不到父母兄弟的愛,但奶奶的愛,勝過世間一切了。
她都不敢想,奶奶這么大的年紀了,一旦壽終正寢,蘇之赫該有多痛苦,多瘋癲。
也難怪蘇老夫人那么迫切希望蘇之赫趕緊找到一個愛他的女人。
可以替代她來愛自己的孫子。
許昭意心里沉重,只希望蘇老夫人能長命到120歲吧。
“奶奶,你教教我吧。”許昭意拿起一張黃色紙張。
“好。”蘇老夫人笑容可掬,滿眼歡喜地看著許昭意,“給你自己也疊一個寶塔,明天我們去廟里祈福,順便給你們看看姻緣。”
姻緣?
許昭意笑容逐漸僵硬,點了點頭。
蘇老夫人認真地教許昭意疊紙。
這時,蘇之澤扶著他的小嬌妻進屋,細聲細語哄著,“別哭了,你妹妹不會有事的。”
許昭意和蘇老夫人聽到聲音,側頭看過去。
兩人也注意到客廳的老夫人,禮貌打招呼,“奶奶。”
蘇老夫人順嘴問了一句:“去醫院現在才回來,你妹妹還好吧?”
“不好。”許溫婉扁嘴欲要,細細鼻子走到蘇老夫人身旁坐下,突然摟住她的肩膀,把臉埋在她肩膀里哭泣:“奶奶,我妹妹傷得挺重的。”
蘇老夫人動作一頓,僵住了。
許昭意詫異。
難怪她能勾引到蘇之澤。
原來這么主動,這么會撒嬌,別說蘇之澤了,連奶奶的心也遲早被她拉攏。
“別哭了。”蘇老夫人拍拍她的肩膀,輕嘆一聲,語氣有些不耐煩:“她什么時候出院啊?”
“應該是后天。”
蘇老夫人輕嘆一聲,睿智的目光黯下來,“那也沒傷多重,別老是哭哭啼啼的,下個月一號,你們還要舉辦婚禮呢,要開開心心的。”
“謝謝奶奶。”許溫婉吸著鼻子,松開手。
她擦著眼淚,望向許昭意,輕聲輕語問,“姐姐,你能做我的伴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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