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客的心臟在胸腔內沉重地跳動,一股冰冷的預感早已在他踏入這棟大樓時便悄然滋生,此刻更是纏繞收緊。
他一不發,面容沉靜,默默跟在幾位神色凝重的教授身后。
腳步落在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發出輕微卻清晰的回響,在這條通往地下深處的寂靜走廊里顯得格外突兀。
越往里走,空氣中那股若有似無的鐵銹味逐漸變得濃重、粘膩,最終化為一股令人作嘔的、甜腥與腐敗混合的刺鼻氣味,鋪天蓋地般涌來,強勢地侵占著每個人的嗅覺。
走廊的燈光為了配合地下環境的隱蔽性,設計得異常昏暗,只有墻壁下方嵌入的應急燈條散發著幽綠色的微光,勉強勾勒出通道的輪廓。
空氣不僅腥甜,還帶著地下特有的陰冷潮濕感,仿佛能滲透進衣物,黏在皮膚上。
四周安靜得可怕,只能聽到教授們壓抑的呼吸聲和自已越來越清晰的心跳聲,一種無形的壓力隨著氣味的濃烈而不斷增強。
周客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喉頭輕微滾動了一下,努力忽略掉因強烈腥味而引發的生理性反胃感。
他強迫自已的呼吸放得又輕又緩,將注意力高度集中起來。
領頭的教授在走廊盡頭一扇看起來毫不起眼的灰色金屬門前停住了腳步。
他的手似乎有些顫抖,深吸了一口氣,仿佛下了很大決心,才緩緩將手按在門邊的身份識別器上。
隨后,他掏出另一把古老的黃銅鑰匙,插入鎖孔,費力地轉動。
“咔噠”一聲輕響,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門,被緩緩推開了。
隨后,門后的景象如同最血腥的油畫,猛地撞入了所有人的視野,帶來了瞬間的死寂和倒抽冷氣的聲音。
一個男同學,以一種極其扭曲、褻瀆而又充滿儀式感的姿勢,被粗大的、閃爍著冷冽金屬光澤的長釘,死死地釘在了房間正對的墻面之上!
他的手腕和腳踝處被巨大的釘子貫穿,釘頭深深地砸入了墻體,周圍的水泥或金屬呈現出放射狀的裂紋。
暗紅色近乎發黑的血液從可怕的傷口處洶涌流出,已經干涸凝固,在他身下的地面和墻面上形成了大片令人觸目驚心的潑濺狀和流淌狀痕跡。
他的頭顱無力地垂向一側,臉色是死人的慘白,雙眼圓睜,瞳孔擴散,里面凝固著極致的痛苦與無法理解的恐懼。
他的嘴巴微微張開,似乎死前想要發出最后的吶喊。
身體因失血和死亡而顯得僵硬蒼白,與周圍大片暗紅的血色形成了恐怖而強烈的對比。
而那個承載著尸體的墻面之上,被人用同樣的、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紅色液體,清晰地描繪出了一個巨大的、歪斜卻又充滿某種邪惡莊嚴感的十字架圖案!
那十字架的線條粗糲而狂亂,仿佛作畫者處于某種極度亢奮或癲狂的狀態。
天花板之上,正對著尸體的位置,則用更加濃稠的黑色顏料畫著一個猙獰扭曲的黑色骷髏頭標志——
那是骷髏會最直接、最囂張的宣告。
骷髏頭的眼窩處空洞深邃,仿佛正嘲諷地凝視著下方所有驚駭的面孔。
在旁邊空白的墻面上,還有一行用同樣暗紅血水寫下的、歪歪扭扭卻筆劃深刻的文字——
為了更遠大的目標。
周客緊皺眉頭,強忍著視覺和嗅覺的雙重沖擊,將視線死死鎖定在那個被釘死的男同學的面孔上。
第一眼,由于極度的痛苦和死亡帶來的面部肌肉僵硬變形,周客甚至沒立刻認出他是誰。
他強迫自已冷靜地觀察,過濾掉那些恐怖的痕跡,聚焦于五官特征。
過了一會兒,一個名字才猛地從他記憶深處跳了出來——高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