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緩緩睜開眼,那雙看似渾濁的眸子里,卻閃過一道洞察世事的精光。
他仔仔細細地打量著眼前這個紅衣少女。
元嬰后期,根基扎實,氣息沉穩內斂,沒有半分虛浮。
百歲之齡,能有此等修為,確實是萬中無一的奇才。
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丫頭身上有種說不出的古怪。
那股浩瀚如海的靈力波動,似乎被什么東西強行遮掩住了,讓他也看不真切。
太上老祖沉吟片刻,聲音沙啞地開口:“你就是沈蘊?”
“正是。”
沈蘊乖巧地點頭,像個三好學生。
“聽東陽說,你在東域邊境救下了一批孩童,還對辯武一事出謀劃策,幫了不少忙?”
“回老祖,弟子只是恰巧路過,見不得那些腌臜惡行,便順手管了管。”
“至于辯武一事……身為天劍門的弟子,宗門有難,自當義不容辭。”
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正氣凜然。
太上老祖滿意地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贊許。
“嗯,不錯,心懷俠義,是塊好料子,你是靈渠座下的二弟子?”
“……是。”
“靈渠收徒向來嚴苛,眼高于頂,能被他看中,想必你的資質很是不凡。”
沈蘊聞,滴溜溜亂轉的眼珠子猛地一停。
機會來了!
她清了清嗓子,臉上瞬間換上一副無比誠懇、無比糾結的表情,對著太上老祖深深一揖。
“老祖,弟子有句話,憋在心里許久,不知當講不當講。”
太上老祖被她這副模樣勾起了興趣,沉聲開口:“但說無妨。”
沈蘊深吸一口氣,一臉誠懇地說道:“弟子覺得,我跟師尊他……不太合適。”
此一出,整個大殿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
東陽的笑容僵在臉上,嘴角抽搐了幾下。
不是吧……
這丫頭膽子也太大了。
怎么見到太上老祖第一件事不是恭維,不是表現,而是想著怎么踹了靈渠師兄?
而站在一旁的靈渠,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冰白轉為鐵青,最后黑得像鍋底。
他盯著沈蘊,聲音里壓著怒火:“你說什么?”
“我說,咱倆不合適。”
沈蘊轉過頭,理直氣壯地回視著他,半點不怵。
“靈渠尊者,您老人家修的是無上劍道,講究心如止水。”
“我呢,修的是火系功法,天生性子急躁,最討厭的就是條條框框的規矩束縛。”
“你看看咱倆,我瞅你來氣,你看我心煩。”
“這幅相看兩生厭的樣子,哪里像是師徒了?”
“與其這么耗著,不如趁早分開,對你我都好。”
靈渠被她這番離經叛道的論氣得渾身發抖。
他的胸口劇烈起伏,目光似出鞘的利劍,恨不得當場把這個逆徒劈成兩半。
“放肆!你可知自已在說什么?”
“我當然知道。”
沈蘊雙手抱胸,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我說的是大實話。”
“你也別生氣,你打心眼里不喜歡我,我也從骨子里看不上你,這事兒大家心知肚明,就別裝了。”
“反正都這樣了,何必強行綁在一起?”
“不如趁著今天老祖在這兒做個見證,咱們把話說開,和平分開,一拍兩散,各過各的,豈不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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