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倒酒的妓子被打了一耳光,有些驚慌,那姑娘看上去還是稚氣未脫的樣子,約莫才十三四歲的樣子,但這世道,家里的姑娘能賣去青樓,竟也算是個好去處了。
坐在臺上彈曲的錦笙,手指一變,錚鳴聲起,她這般的女子,琵琶落在她手中,既彈得出那靡靡之音,也彈得了凌凌風骨。
“這位公子,我等自知身為青樓女子,卑微不堪了些,但也知曉國破家亡,故此,也曾將金銀細軟送去平叛的將士手中,做了自已力所能及的一切。”
“您既瞧不上這靡靡之音,不知,您做了什么,是來這勾欄聽曲,還是上陣殺敵?”
那人的臉漲的通紅,將桌子一掀,便要鬧起來,被旁邊的老鴇差人攔住,然后急匆匆的上前賠笑臉,免了今日的酒水錢,當眾給了錦笙一耳光,換了人上來表演節目。
系統看的一愣,“可她又沒說錯?”
“在這說,便是說錯了,這里可都是來尋歡作樂的,可不是將人都罵了嗎?”
姜蕪看著錦笙抱著琵琶轉身上樓來,她便隱匿了身形,看著那人從她身邊走過,懷中抱著琵琶,眼中有憂傷,卻沒有淚水。
那個公子自是不滿的緊,當眾被一個妓子落了面子,幸而老鴇是個懂事的,免了酒水錢不說,還塞了兩個姑娘。
此事便算是過去了。
姜蕪臨走的時候,去看了一眼錦笙,她屋子里有幾個姑娘,本是來安慰她的,最后卻是自已哭了起來。
錦笙還需得反過來安慰她們,她知道,這些人是在給自已打抱不平,可她們也只敢在這悄悄說一說了,既是在這種地方,受些委屈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有些客人,那些難以啟齒的癖好,不好落在家里的妻妾身上,便一個勁兒的往她們身上使。
錦笙已經盡力護著她們了,可到底是人微輕,有人坐在一旁垂淚,“錦笙姐姐,小柳怕是不好了。”
屋子里靜下來,小柳染上了花柳病,那病不好治,得要好些錢,她們湊了錢,卻還是不曾救下人。
錦笙怔然,“我取些銀子,給她置辦上一副薄棺吧。”
有一口薄棺,也算是走的體面些。
錦笙將人一一安慰了,最后那位走的時候,錦笙囑咐了一句,若是這事兒過不去,切莫為了她和客人起沖突,她們無人護著,便要拼命去保全自個兒。
錦笙關上門的時候,姜蕪看到了她眼角眉梢的一點疲累和懼怕,倒也是,她做的事,總是半點希望都瞧不見。
“潘多拉的魔盒帶來災難,可最后,人記住它,卻是因為希望。”
姜蕪說她是看客,但看客,惡作劇總是可以的吧。
第二日天亮的時候,這青樓大堂之中憑空出現了一幅字,張揚而桀驁,雪白的紙張鋪在舞臺之上。
商女尤知亡國恨,奈何世人多忘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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