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弄謝安,就是準備動溫爾雅。
這點小心思,不但溫爾雅看出來了,其他老臣自然也看出來了。
這讓他們同時產生危機感。
溫爾雅作為太上皇的老臣,對新陛下一向恭順,甚至陛下是監國太子的時候就恭順。
縱然政務見解上有沖突,沒有一次不是主動退讓,同時想辦法替陛下轉圜?
讓政務既順了陛下的意,又對國家有利,可以說用心到了極致,沒人能做得更好了。
沒有對不起陛下的地方吧?
可是現在的陛下在做什么?毫無征兆,直接想要拿下謝安,明晃晃地劍指溫爾雅。
一點規矩不講,那就只有一個解釋。
一朝天子一朝臣,這位陛下想要動老臣了,今天先動溫爾雅,那后面那?
是不是該動我們了?
既然如此,那今天就讓陛下明白明白,天下是你李家的天下,但是朝廷也有規矩。
“臣彈劾顧道,狂妄無知,竟敢質疑太上皇傳位詔書,當嚴懲不貸……”
在幾位尚書確認那封信真為顧道所寫之后,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臣站出來,怒道。
“臣彈劾顧道,妄加揣測,必須嚴懲以儆效尤……”
另外一個老臣出來時活到。
“顧道無知小兒,竟然質疑太上皇,必須嚴懲,……”
一個個老臣出來,全都是彈劾顧道狂妄,竟敢質疑太上皇的傳位詔書,必須嚴懲。
皇帝胸口隱隱作痛。
他在心中只有一句罵人的話,嚴懲你老母啊!
這些老東西,看似一句句都在彈劾顧道,可是句句都在提質疑太上皇傳位詔書。
分明是在威脅朕,實在朕最疼的傷口上行撒鹽。
還他娘的一遍又一遍。
一個個激動得跟顧道害死了你們親爹一樣,可你們就給顧道定了個狂妄,怎么不說謀逆?
難道他欺負忤逆朕,就不算欺君謀逆么?
你們說嚴懲,到底怎么嚴懲,別在這光喊口號,你們倒是明說啊!
皇帝一口血硬生生被自己壓回去了,他不敢問該如何嚴懲顧道,這些老東西一定會給他玩花活。
那就更下不來臺了。
皇帝怨毒地看了一眼這些人,咬了咬牙,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輕松。
“諸位愛卿不必激動!”
皇帝一句話,這些義憤填膺的聲音消失,靜靜地等著皇帝的下文。
“謝安心存忠義,無罪有功,高尚書酌情議功吧!”
皇帝先給謝安定性。
“臣不敢居功,謝陛下寬容。”謝安趕緊說道,他也捏了一把汗。
“至于顧道,他這個狂徒本性使然。喝多了酒發狂也不是第一次。”
“太上皇的傳位詔書,幾位尚書和袁公都可作證。朕無需解釋,公道自在人心。”
皇帝口氣輕松的說道,顯得輕描淡寫,把顧道這些話,定性成為酒后狂。
但是聲音里面夾帶的輕微顫音,說明他一點不輕松。
“至于‘窺視起居’這條罪名,朕也說過了,是太上皇糊涂時候所下。”
“朕知道他視太上皇如父,不敢相信太上皇會這樣做,傷心之下就胡亂語。”
“但念在他還對朝廷有忠義之心,朕就大度地原諒他了,讓他在遼東自己反省吧!”
一番話下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大臣們都聽明白了,皇帝這是給自己找了個臺階,好像剛才挑起事端的不是他。
“陛下宅心仁厚,光耀千古,顧道能遇上陛下這樣的仁主,乃是幾世修來的福氣。”
溫爾雅趕緊上前說道。
陛下既然自己找臺階了,那作為臣子的,自然要捧著點,讓陛下下來得舒心。
這件事也就化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