貟蓁久病床前無孝子,不是子不孝,有的時候實在是病人脾氣古怪,太折騰人。
折騰自己的是皇帝,還是自己的老丈人。
顧道只能用這個理由,給自己解心寬。
加上兩個孩子充滿童趣的對話,也讓他的郁悶之氣散了不少。
以為到這里就結束了。
收拾心情,準備上樓見老年癡呆癥的岳父。
“顧公止步!”
一個小太監小步上前,在樓梯口攔住了父子三人,態度十分恭敬。
“顧公,奴婢等奉命搜身,還請顧公見諒。”
顧道火氣直沖天靈蓋,看著小太監的臉,拳頭開始慢慢收緊。
已經搜過三次了,就算病后多疑,也不至于變態到這個地步。
這是故意刁難,故意地侮辱人。
想到故意兩個字,顧道只覺得一道涼風從天靈蓋鉆入,瞬間讓他清醒過來。
拳頭還緊握著,但火氣已經消失得干干凈凈。
事情不對。
為什么要故意針對我?
是故意打壓讓我屈服,還是有意試探?
顧道心中瞬間無數個念頭涌起,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如何處置。
“顧公,請更衣!”
小太監卻笑嘻嘻地催促起來。
“更衣?你這是讓本公脫衣服搜身?”顧道看著小太監,不敢置信的問道。
“不止顧公,兩位小公爺也要的,奴婢奉命行事,還請顧公見諒。”
小太監說著一揮手,有人抬來屏風,意思是請顧道于屏風后面脫衣服讓他們檢查。
而且兩個兒子也要檢查。
“阿爹,他們要偷我小雀雀,我不脫衣服……”徐懷北捂著自己的褲襠,泫然欲泣。
徐懷北嚇得躲到顧道身后,顧偃兵則跳起來,一腳踹在另外一個小太監的膝蓋上。
“別太過分了!”
顧道把兒子擋在身后,怒視著小太監。
“顧公,別為難奴婢啊!
小太監一臉笑意,發出細聲細氣的聲音,態度十分陰柔。
“奴婢也是奉命行事。您痛痛快快配合,奴婢快點結束,一切都好。”
“難不成,您是逼著奴婢用強不成?那樣大家臉上可就都不好開了。”
“您說那顧公,您可是公爺啊。”
最后一句,已經隱約帶著威脅。
碰的一聲……
小太監的陰柔詭笑還在臉上,眼前卻冒出大片的金星,一陣酸咸充滿了口腔。
回答他的,是顧道沙包大的拳頭,一拳正中鼻梁骨,打得他滿臉血崩。
“哎呦……殺人了……來人吶……”
小太監發出一聲尖叫。
“你個沒卵子的東西,跟我談臉面,你也配!”顧道怒吼著,又是一腳踹在他的臉上。
想不明白,不想了。
先揍這個沒卵子的,看看皇帝到底什么反應?
老子就不信了。
虎狼之師在遼東,無敵艦隊在海上,皇帝真的敢把自己怎么樣?
前三次老子都忍了,該給的敬畏已經給過了。
現在想當著我兒子的面,脫我的衣服?以后兒子怎么看我,去你媽的吧。
想到這里。
顧道又是一腳踹在小太監的臉上。
“住手……”
“立即停手……”
一陣沉重腳步聲跑過來,全副武裝到甲士,把父子三個人和小太監隔開。
“顧公,此乃是陛下起居之地,皇權至高,豈容你行兇傷人?”
校尉年輕俊朗,一身銀白色的鐵甲,手扶刀柄,聲音洪亮地怒斥顧道。
一個小小校尉竟敢怒斥縣公,也是陛下安排的?這位岳父什么時候手段如此無聊?
“有道理!”
顧道打量他一眼,冷笑道:
“你說得很有道理,今日我便在這里行兇了,你想如何?你有又能如何?”
面對顧道的質問,校尉冰冷的嘴角得逞地挑了挑。仿佛就在等顧道這句話。
“顧公自恃功高,都敢毆傷陛下家奴,顯然連陛下都不放在眼里,我一介小小校尉豈敢冒犯?”
年輕校尉冷峻的神情,開始變得戲謔。
看著顧道,如同看著一頭猛虎,被他誘入精心準備好的陷阱,在徒勞的掙扎。
自古以來,帝王走到最后時光的時候,往往喜怒無常,最喜歡殘暴地殺人。
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在皇帝看來,這些臣子因為他老了,要死了,而開始瞧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