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時有時無。
路上的使者穿梭不停,天上的鳥也飛得頻繁。遼東都水監隨時把情況報給京城。
京城太子府。
孫執中請罪折子所說的慘狀,都被都水監證實。
因此,太子心情憋屈郁悶。
壓服顧道雖然成了他的執念,但是遼東子民遭受如此慘禍,絕不是他想看到的。
良心不斷煎熬著,他內心有個聲音,是孤錯了。
他終于明白,為什么說治大國如同烹小鮮,作為君王不能亂動。
國家和百姓,就如同鍋里的小魚小蝦。
頻繁的翻動就碎了,君王一個政令下去,一個意志的落實,都影響著萬千百姓的生死。
他要壓服顧道,錯用了孫執中鎮撫箕子七州。
明知道孫執中先斬后奏,放流民入遼東是錯的,但為了壓制顧道,他還是將錯就錯。
把治國變成了置氣。
結果……
他已經有點不敢面對,不敢想象這樣的慘狀,是自己決定造成的。
“也許一開始就錯了……”
太子一個人,在書房懊悔地喃喃自語,但緊接著他咬了咬牙。
“已經付出如此大的代價,還不能壓服顧道,豈不是更為可惜?”
巨大的后果,反而刺激了太子,讓他決心把事情進行到底。
此時敲門聲響起。
太子收拾了情緒,故作古井無波,這才讓人進來。
“殿下,都水監最新情報。”劉鐵柱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顯然是狂奔過來的。
太子接過來一看,心里咯噔一下。
之間上面寫著:
‘鎮撫服慢毒,命余數日,盡殺七州官員,事未辦。’
孫執中喝了慢性毒藥,而且命不久矣,他正殺盡箕子七州的官員?
而他讓孫執中改奏折的事情沒辦成。
太子腦袋仿佛被錘子砸了一下,頭痛伴隨著眩暈。
“孫執中這是瘋了么?”太子怒問。
可不就是瘋了,不是瘋子,哪能一邊喝毒藥,一邊殺箕子七州的官員?
“該死,他該死!”太子憤怒之后咆哮著。
不是該死,而是應該死了。
那殺光了官員的箕子七州,該怎么辦?
這個大坑怎么去填?
官員害民的確可惡,但是他聽朝廷的,你殺過癮了,可百姓也沒人管了。
想要回復克隆質,需要至少七個知府和幾十個知縣級別的官員。
這還不算吏員。
這些人,還要熟悉箕子七州語風俗。
朝廷去哪里找這么多人?
而且太子把顧道請斬孫執中的奏折,和孫執中請罪的奏折,全都壓下了。
以至于朝中的大臣根本不知道這些事情。
太子以為,他憑借自己的手段可以解決。
現在才發現,毫無辦法。
這時候的太子,就像一個一心要擺脫大人,創出一番事業,結果闖了個大禍的孩子。
向大人求助,他自尊心受不了,可是憑自己,又收拾不了這個爛攤子。
等等!
太子猛然想到,為什么要自己收拾?
為什么不讓顧道接手箕子七州?把這個沉重的負擔甩給他不就行了。
以前以為箕子國是肥肉,怕顧道接手之后,野心膨脹朝廷難以控制,所以要阻攔。
現在發現,箕子國就是一個大坑,正好讓顧道接手,吸干遼東的血。
如果這樣,也不存在流民的事情了。
一舉兩得啊。
“殿下!”
一個小太監走進來,跟太子稟告。“去遼東送諭旨的欽差返回,前來太子府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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