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話,漢子一把推開楊千里。
“守倉兵丁何在,給我就地斬殺此獠。”楊千里踉蹌著站穩身子,大喊道。
話音剛落,只覺得后腦挨了一悶棍,一個踉蹌倒在地上。雖然沒有立刻昏死,但也起不來了。
下手的,正是楊千里依仗的守倉兵丁。
“呸!”守倉的兵曹挺胸疊肚地走了過來,朝著楊千里吐了口口水。
“狗東西,耽誤老子發財,還敢跟老子大呼小叫?他娘的讓你偷著賣點糧食都不肯,現在好了!”
說著,還走過來踹了楊千里一腳。
楊千里掙扎著想要站起來。
“你們……你們……黃大人不會放過你們……”楊千里怒道。
“黃大人?黃宗吾?”那個敞懷的漢子放肆的大笑,“那個蠢貨已經投賊了?你還指望他?”
楊千里不肯相信,他太知道黃宗吾是什么人了。
“不可能,黃大人鐵骨錚錚豈能投賊,我決不允許你們污蔑他!”
“去你媽的,都自身難保了,還有空操心別人。滾開……”
敞懷的漢子,一腳把楊千里踢開。
“別他娘耽誤我們賣糧食發財!”
楊千里一聽他們要動災民保命的糧食,一把保住敞懷漢子的大腿。
“不可以,絕不可以,你們不能動糧食。”
“縱然黃大人不在,保甲法還在,你們膽敢動糧食,就是死罪!”
敞懷漢子大怒,對著楊千里一陣拳打腳踢。
最后被守城兵曹攔住,奸笑一聲。
“你打死他也沒用,對付讀書人,要誅心,看我的……”
說著兵曹蹲下。
“姓楊的書呆子你聽好了,縣令老爺已經下令,保甲法乃是逼良為盜的惡法,今日起廢除了。”
果然,楊千里一聽保甲法廢除了,面若死灰,仿佛渾身力氣都泄掉了。
“你們怎么敢?你們怎么敢這么做?這是救災良法啊,你們為什么這么做?”
“蠢貨,要不說你是讀書讀傻了,”兵曹冷笑,“為什么?為了發財啊!”
“這種大災幾十年才遇上一次,大家當否指望這個發財,偏偏你們來橫扒拉豎擋!”
楊千里明白他們想干什么了。
他們想干史書上那些最骯臟,最血淋淋的勾當。
“你們要哄抬糧價,你們這是喝百姓的血啊!”楊萬里怒吼。
兵曹擦了擦臉上被噴的唾沫,笑嘻嘻地拍了拍楊千里。
“盡說傻話,不然怎么讓他們賣兒鬻女,不然我們怎么發家致富?”
“還得多謝你們帶來的賑災糧,不然我們還真有點費勁。”
噗的一聲,楊千里一口血噴出來。
“顧侯……對還有顧侯,保甲法乃是出自顧侯,他不會放過你們的!”
“嘎嘎嘎……”
兵曹站起來,仰天發出鴨子一樣的大笑。
“顧道?聽說過,打仗的確厲害,賑災也有幾手,可是有個屁用。”
“可你知道什么是法不責眾么?你以為只有陽里縣?你以為只有延州?”
“河東五州已經聯合一體,跟朝中多少權貴勾連,他顧道就算來了,撼動得了么?”
楊千里只覺得眼前發黑,難道這河東幾百萬百姓,就任由他們魚肉?
蒼天何其不公,一股急火攻心,昏死過去。
“這就是殺人誅心么,還是你厲害!”敞懷的漢子對著兵曹伸出大拇指。
“不過那個顧道可是陛下的女婿,還是侯爺,他真的過問起來沒事兒么?”
敞懷的漢子問道。
兵曹淡然一笑,他是延州知府的親族,知道的機密很多。
“怕什么,朝中自有人跟他吵架,等道理吵明白,河東這塊肥肉早就被吃完了。
這山高皇帝遠他能奈何?就算來了又能如何,自有對付他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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