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衛遠山帶兵一頭扎進戰場,陳聽松惡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渾身殺氣繚繞:
“龜兒孫們,來吧!”
“給我殺!”
……
土坡之上,百里天縱負手而立,喃喃道:
“鑲鷹旗兩萬精銳也做不到一口吃掉六千人,隴西邊軍之悍勇確實天下罕見,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啊。
第五兄,你可知道曾經隴西三州邊軍孱弱,萎靡不堪,他們為何能在短短數年之間成長為一支鐵血雄師?”
“臣不知。”
第五長卿微微躬身,目光悵然,心中默念了一句:
“我真的不知啊。”
……
“給我殺!”
“鐺鐺鐺!”
“嗤嗤嗤!”
激戰依舊在持續,不過可以看出第四軍已經分成了兩撥人,一撥由陳聽松帶領,呈一條散兵線拼死阻擊羌兵,另一撥跟著衛遠山猛打猛沖,已經殺至營門口附近。
隨著半數軍卒突圍,留下斷后的兵馬已經陷入浪潮一般的羌軍包圍中,不斷有人被亂刀砍死,成為一團碎肉。
“殺,殺!”
“拼了!”
陳聽松奮戰在人群中,手中蒼刀已經砍斷了兩把,身邊親衛越發稀少,漸漸全倒在了血泊中,只剩他一人被羌兵團團圍住。
整片戰場似乎安靜了片刻。
朔風卷過聽松坡,裹脅著濃重的血腥氣,吹動了陳聽松染血的甲胄與散亂的黑發。他拄著蒼刀,立于一片狼藉之中,胸膛劇烈起伏,呼出的白氣瞬間消散在寒冷的空氣中。
一夜的激戰已經讓陳聽松的身上多出了好幾道傷痕,尤其是右腿上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刀傷,血肉外翻,鮮血淋漓,看似他還能勉強站立,實則右腿一直在不斷地發抖。
數百名西羌精兵呈半圓形將他層層圍住,冰冷的槍尖在微弱的晨光下閃爍著寒芒,如同死亡的鉤鎖,步步緊逼。羌兵腳踩在血泊和散落的松葉中發出“沙沙”的輕響,在這短暫的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
陳聽松背靠著一棵粗壯的老松,樹干上刀痕累累,濺滿了暗紅的血點,如同怒放的紅梅,又似泣血的殘陽,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他環視周遭,親衛們已盡數倒臥在地,再無一人站立。他咧嘴笑了笑,眼中卻無半分懼色,只有滔天的戰意和決絕。
他猛地將手中蒼刀往身前一頓,刀鐔撞擊在凍土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仿佛戰鼓最后的余音。
“來啊!上來!”
他嘶聲怒吼,聲震松林:
“隴西陳聽松在此,誰敢上前一決生死!”
凜冽的寒風掠過林間,四周羌兵愣是無一人動彈。
包圍圈從中間分出一條通道,百里天縱與第五長卿二人緩步行出,平靜地注視著已成孤勇的陳聽松:
“降了吧,徒勞赴死,毫無意義。”
“呵呵,隴西邊軍,豈有投降的道理?”
陳聽松目光猙獰,嘴角帶笑:
“都說草原有百萬鐵騎,可你們終究踏不碎我邊軍的錚錚鐵骨!”
四周羌兵心顫,這家伙,死到臨頭還這么勇嗎?
第五長卿靜靜看著陳聽松,似是要將這位僅見面兩面的面龐牢牢刻在心底。
“唉。”
百里天縱微微搖頭,手掌輕揮,萬戶猛安霍達赤手持一柄三環大刀走出軍陣:
“聽說隴西各軍主將皆悍勇無雙,本將軍來會會你!”
“刺啦!”
陳聽松撕開一塊衣袍,將自己的手腕與刀柄緊緊綁在一起,雙手握刀,刀鋒前指:
“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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