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衛,沖鋒!”
“殺!”
不足千騎緊隨老將軍的身影沖了出去,還有些許步卒踉踉蹌蹌的跟在后面,如此一支殘破的軍陣,似是有些引人發笑。
刺古達搖搖頭:
“不自量力,給我殺!”
“轟隆隆!”
“砰砰砰!”
“噗嗤噗嗤!”
又是一輪鑿陣!
但這一次遠比此前要慘烈的多,因為隴西邊軍的體力已經耗盡,每一次出槍揮刀都要用盡全力,而羌兵還是以逸待勞的五千生力軍。
騎軍都尉龐吳,乃是定州衛老卒出身,一手彎刀使得虎虎生風,但此刻他的右臂光禿禿的,血流不止,已然成了斷臂之將。
饒是如此,他依舊左手握刀,在兩軍鑿陣的那一刻狠狠揮了出去,正中羌兵的胸口,羌騎不甘示弱,手中長槍狠狠貫穿了龐吳的胸膛,兩人雙雙斃命;
年輕騎卒李順,入軍兩年,在三千精騎中屬于資歷最淺的那一批,但悍勇卻不輸任何人。此刻正揮舞著一把奪來的彎刀,死死護在軍旗的側翼。
幾名羌兵從斜側方殺來,想要將軍旗斬斷,但都被李順格擋開去,只不過每一次對拼都會令他的面色更白幾分,手臂被震得幾乎失去知覺。
一名羌兵百夫長看出他力弱,獰笑著策馬沖來,沉重的槍桿帶著惡風砸下。李順瞳孔一縮,本能地舉刀格擋。
“鐺!”
彎刀脫手飛出,巨大的力道將他整個人砸飛出去,砰得一聲摔在血泊中,然后便有無數馬蹄一擁而過,將其踩成了肉泥;
老兵張奎,定州衛標長,戰馬早已倒斃,此刻他只能徒步沖鋒。
如此混亂的戰場,以步對騎是什么概念?
十死無生!
“轟隆隆!”
一名羌兵挺槍策馬而來,目光輕挑,在他看到輕輕一撞就能結果張奎的性命。
面對呼嘯而來的羌騎,張奎竟然一個側身,任由鋒利的馬刀劃開自己的肩胛,卻用盡最后的力氣將手中卷刃的蒼刀捅進了馬腹。
戰馬悲鳴倒地,將背上的羌兵甩飛出老遠。張奎目露猙獰,高舉彎刀:
“雜碎,死吧!”
還不等張奎再度揮刀,側面一桿長槍便已刺到。
“嗤!”
槍尖透胸而過,張奎身體一僵,滿嘴噴血,尸體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
如此悲壯的場面無時無刻不在戰場中上演,待這一輪鑿陣結束時,還能坐在馬背上的騎卒不過五百,步戰的軍卒更是寥寥無幾。
“呼,呼。”
君沉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右臂上多出了一條傷口,不斷往外滲出血跡。僅剩的騎兵簇擁在君沉身側,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個退字。
第六輪鑿陣了。
四周的羌兵都覺得不可思議,區區三千人竟然能把他們擋在這里一天!
遠遠觀戰的百里天縱目光微凝,喃喃道:
“還是那支熟悉的隴西鐵騎啊,人人死戰,想贏他們,何其難也。”
“老兄弟們,對不住了。”
君沉環視全場,艱難地說道:
“今日將你們帶入如此絕境。”
“將軍這說的什么話,身為頂天立地的大丈夫,能與數萬羌賊刀對刀、槍對槍地殺上一場,何其痛快!”
“哈哈哈!”
邊上一名渾身是血的漢子抹去臉上的血跡大笑出聲,明明右腿上有一道觸目驚心的槍傷卻好似不知疼痛。
董安,定州衛校尉,十年前乃是君沉的親兵。
此戰三千騎,共有三名校尉隨行,殺到現在,都尉以上將校全部戰死,僅剩董安一人。
“沒錯,咱們就是要讓羌賊看看,何為隴西鐵騎甲天下!”
“揍他狗娘養的羌人!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了!”
“哈哈哈,說得好!”
老將軍白發飄飄,仰天長嘯:
“大將軍曾經說過一句話,隴西邊軍,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沖鋒的路上!”
“定州衛!”
“死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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