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靠近營寨還有亮光,等走出兩里地、進入山中密林之后四周便漆黑一片,手中的火把也在晚風的呼嘯中搖搖晃晃,感覺隨時都會被風吹滅。
“真冷啊。”
一名軍卒縮了縮脖子:
“這該死的鬼天氣,還沒入冬就這么冷,再過兩個月不得凍死人?”
“只能祈禱早點打完了。”
帶隊的標長撇撇嘴:
“不然大雪封山,咱們這些大頭兵還得出來巡邏,豈不是活受罪?”
“唉,打到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有人接過話道:
“聽說云陽關那邊把城墻都炸塌了也沒攻下來,一戰死了上萬人,真恐怖。
這些個乾人什么時候這么能打了?”
對西羌軍卒來說,大部分人對隴西邊軍的概念還停留在幾年前,孱弱不堪,任人欺凌,沒想到短短數年,乾軍已經能和他們正面對抗了。
難以想象。
“你問我,我問誰?”
標長黑著個臉:
“我大哥就是前年跟隨大軍出征的,死在了隴西關外,據說他們那一個千戶隊只活下來七八個人,慘得很。”
“媽啊,恐怖。”
“呼呼呼!”
“窸窸窣窣!”
就在這時,密林中突然刮過一陣陰風,還有些許嘈雜聲傳來,羌兵的目光全都一變,齊齊拔刀而出,黑臉標長更是怒吼一聲:
“什么人,出來!”
“呼呼呼~”
林中寂靜無聲,唯有晚風在呼嘯,吹得樹影不斷晃動,像是有鬼魅在穿行。
一群羌兵瞪大著雙眼,大氣都不敢喘,他們覺得林中有人,但又沒有絲毫動靜。
標長一手握著刀,一手掏出一支短弩,那是示警用的響箭。若是有絲毫不對勁,他就會立刻放箭示警。
等了半天,眾人額頭上都滲出冷汗了,還是沒有絲毫異樣。
“咳咳。”
一名老兵訕訕說道:“沒人,別自己把自己嚇死了,不值當。”
“呼,也是。”
黑臉標長松了口氣,松開了腰間的短弩故作輕松道:
“隴軍縮在城里幾個月了也沒出城,別慌,他們沒這個膽子主動出城的。”
“頭說的是,那些乾人不過是無膽鼠輩罷了。”
“嗖!”
就在眾人放松警惕的一剎那,一支利箭陡然從黑暗中飚射而出,瞬間洞穿了開口老兵的額頭,混雜著半點的猩紅腦漿飛濺而出,濺了四周人一臉。
羌兵全都傻眼了,嚇得魂不附體。
黑臉標長一哆嗦,恐懼直沖天靈感,伸手就往腰間摸去。
“嗖!”
又是一支利箭穩穩地射穿了他的手腕,緊跟著又是一箭射中了他的胸口,強勁的沖擊力直接將他帶飛,死死往地上一釘,響箭也掉落一旁。
“啊!”
一聲凄厲的慘叫瞬間響起。
“嗖嗖嗖!”
“嗤嗤嗤!”
隨即便是密集的箭雨撕裂夜空,頃刻間便將數十名羌兵殺得干干凈凈,鮮血染紅了落葉枯枝,讓林中充斥著一股陰森。
胸口手腕全都中箭的標長還沒死透,絕望地看著掉落在兩步外的響箭,使出全身力氣也只能讓手指動彈兩下,根本就夠不到弓弩。
林戈的身影緩步從林中走出,一身黑甲仿佛融于夜色之中,手中那柄蒼刀泛著點點寒光。
鮮血從羌兵的口中不斷噴出,眼神中除了絕望就只剩麻木。
刀鋒緩緩上舉,冰冷的嗓音在他耳邊回蕩著:
“誰說隴西邊軍不敢出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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