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半夜突襲開始打到天明,雙方近十萬兵馬又從日出清晨打到了日暮黃昏,戰事最慘烈的地方還是韓朔的三千騎。
三千騎兵一開始悍勇鑿陣,確實將前排防線給打垮了,但越往陣中沖殺騎兵的速度就越慢,畢竟羌兵太多了。
當沖至拒馬陣中段時戰馬的速度徹底喪失,最終被重重疊疊的長槍盾牌給困住了,失去沖擊力的戰馬接二連三被長槍捅穿腰腹,肚腸流了一地,戰馬的嘶鳴聲令人耳膜發顫,渾身顫抖。
三千騎兵愣是打成了步卒,徒步與羌兵交手。
上萬兵馬就這么在血泊中摸爬滾打,漸漸陣型全無,打成了一鍋粥。三千隴軍依靠著三三制互為犄角,拼死搏殺,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精銳戰死,但全軍始終未曾后退一步!
“殺,我殺!”
韓朔一人一刀,殺得渾身鮮血,四周十幾名羌兵同時撲向他,密密麻麻的槍尖將他的退路盡數封死。
“喝!”
只見韓朔身形一側,手臂一張,硬生生地將七八桿長槍同時夾在腋下,對面羌兵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拼命抽動槍桿卻也無濟于事,像是有千斤力。
“咔擦!”
韓朔手起刀落,從上往下一劈,刀鋒瞬間將槍桿齊齊斬斷,羌兵目瞪口呆,這家伙也太勇了吧?
還沒等他們回身,刀鋒已經橫揮而來:
“死吧!”
“嗤嗤嗤!”
數道血箭飚射,濺了韓朔一臉,幾具死尸直愣愣地往后一栽,死得干干凈凈。
韓朔也沒好到哪兒去,剛剛一場激戰中大腿已經挨了一槍,血流不止,走路都有些踉蹌。
“韓朔是吧,你的人頭歸本將軍了,哈哈哈!”
獰笑聲從側面襲來,一名臉色雀黑的西羌勇安拎著一柄厚重的斬馬刀撲了過來,殺氣騰騰,目光中更有一絲貪婪之意閃過。
他很清楚現如今的隴西是韓朔為帥,只要拿下他的人頭便可以一躍成為萬戶猛安!榮華富貴、高官厚祿近在眼前!
“憑你也想殺我?”
韓朔咬牙切齒,蒼刀微抬:
“來,讓本將軍瞧瞧你的能耐!”
“死到臨頭還敢嘴硬?”
“吃我一刀!”
黑臉勇安狂笑一聲,搶先出手,三步往前一躍,斬馬刀裹挾著呼嘯風聲劈下!刀鋒未至,勁風已壓得韓朔發絲飛揚。韓朔右腿雖傷,卻半步不退,蒼刀斜撩而上。
“鐺!”
金鐵交鳴,火花迸濺!兩刀相撞的剎那,韓朔的手臂狠狠一顫,差點連身形都沒穩住,這家伙果然膂力驚人。
“哈哈哈,隴西的主帥就這點本事?”
一刀得手,黑臉勇安的笑容越發囂張,他看出來韓朔已經力竭,壓根不是自己的對手。趕忙又是一刀當空而至,刀鋒一寸寸逼近韓朔脖頸。
“喝!”
韓朔雙目充血,突然暴喝一聲,左臂猛地一撐地面,右腿橫掃!腳掌狠狠踹在勇安膝蓋上。
“咔擦!”
這一腳令其始料未及,骨裂聲響起,黑臉勇安痛吼著踉蹌后退,眼神中不自覺地多出一抹慌亂。韓朔趁機翻身而起,蒼刀化作一道寒光直刺對方心窩!
羌將倉皇橫刀格擋,卻見韓朔刀勢陡變,刀尖上挑,直削咽喉!這一變招快如閃電,勇安驚得仰頭后撤,刀鋒仍在他下巴劃開一道血口。
“該死的,老子今日定要斬了你!”
本以為志在必得卻被韓朔先傷一刀,這家伙明顯有些氣急敗壞,斬馬刀掄圓了橫掃,刀鋒呼嘯著砸向韓朔的面門。已經有些力竭的韓朔并沒有正面迎戰,而是縱身后躍,任由刀尖擦著胸甲劃過,火星四濺。
“砰砰砰!”
“鐺鐺鐺!”
“孬種,難不成你只知道跑嗎!”
“剛剛不是嘴硬嗎?來,讓老子瞧瞧隴西邊軍的本事!”
黑臉勇安越戰越勇,一邊罵一邊瘋狂揮刀,逼得韓朔連連后退,韓朔看似驚慌失措、手忙腳亂,但手中不知何處多出了一柄短小的匕首。
“鐺!”
又一記對拼之后,韓朔連退三步,趁勢一個轉身飛旋,狠狠甩出了手中短匕:
“嗖!”
“噗嗤!”
“啊!”
短刀深深釘入勇安肩頭,羌將哀嚎一聲,痛得渾身抽搐。
“現在該你死了!”
韓朔的腳掌在地面重重一跺,整個人彈射而出,轉守為攻,手中蒼刀順勢劈了出去。黑臉勇安目光大駭,還沒來得及反應,蒼刀就順著斬馬刀的刀背斬下,直削自己的手指。
“嗤!”
“啊!!!”
刀鋒閃過,四指齊斷,斬馬刀轟然墜地,一聲凄厲的哀嚎驟然作響。
韓朔沒給他喘息之機,轉身一腳便踹在了他的胸口上,護心鏡應聲碎裂,碩大的身軀愣是飛出去老遠,砰地往尸堆中一栽。
一連串的重擊之下,黑臉勇安已經面無血色,劇痛令他渾身抽搐,韓朔則拄著蒼刀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十息之后,韓朔一步步走到其身前,單手扶住他的身軀,讓他半跪在地,刀鋒往脖頸處一架。
冰涼的觸感令羌將渾身發抖,可神志越發模糊的他甚至做不出任何躲避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