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石車預備!弓弩手預備!”
“放!”
“砰砰砰!”
“嗖嗖嗖!”
投石紛飛、密集如蝗蟲般的箭矢鋪天蓋地地砸向潁城城頭,連陽光都被遮蔽了幾分。投石箭雨落下的那一刻,濺起漫天灰塵,更有無數凄慘的哀嚎聲響徹云霄。
潁城的攻防戰已經來到了第十天,戰斗堪稱激烈。
城外曠野,黑壓壓的軍陣如潮水般涌動。數十架蒙著牛皮的投石車同時咆哮,扔出一塊塊巨石的同時還夾雜著裝滿火油的銅罐。
燃燒的油罐在天空中劃出赤紅的弧線,砸在城垛上炸開漫天火雨,倒霉的守軍但凡沾著一點都會被大火燒成焦炭。強攻硬弩發出令人牙酸的絞弦聲,丈余長的巨箭呼嘯著撕裂虛空,強勁的沖擊力在射裂磚石之后還能將守軍連人帶盾釘在身后的旗桿上。
戰火之下,人命如草芥!
攻城大陣蔚為壯觀,這已經是南宮徹手頭能拿出來的所有攻城器械了,鐵了心要在隴西大軍抵達前啃下這塊硬骨頭。
在長達大半個時辰的遠程攻擊之后,閬軍陣中鼓聲如雷、震耳欲聾,一座座步卒方陣扛著竹梯如潮水般涌出,今日的攻城戰正式拉開帷幕。
城頭守軍也不是在被動挨打,同樣在拼命反擊:
“放箭,給我放箭,射死他們!”
“砸,給我狠狠的砸!”
“任何人不得后退,違令者斬!”
箭矢、擂木、滾石從城頭上傾斜而下,蟻附云梯攻城的叛軍被砸得頭破血流、腦漿飛濺。甚至還有一桶桶滾燙的火油從云梯頂端一澆到底,將木制的攻城器械吞噬在火海當中。
尸體被大火炙烤的燒焦味彌漫在空氣中,令人作嘔;鮮血染紅了冰涼的墻磚,滾滾硝煙沖天而起。
攻城十天,潁城腳下已經多出了一座由死尸壘成的小山坡,場面血腥恐怖,宛如地獄。
開戰至今,閬軍第一次遇到如此猛烈的抵抗,一時半會還真沒法攻下潁城。
你問守軍為何如此拼命?
很簡單,一來這里是張家的老巢,張知信被逼到這個份上已經沒法保存實力了,只能拿出潁川道的精銳殊死一搏;
二來身為皇子的景霸竟然不畏艱險、日日上城督戰,開戰第一天親手砍了兩名畏戰的千夫長,這下誰還敢不賣命?
皇子都不怕死,你怕什么?
“殺啊!”
“攻城!給我攻城!”
“砰砰砰!”
“嗖嗖嗖!”
漫天嘶吼聲回蕩,滿城百姓戰戰兢兢、惶惶不可終日,但帥帳中的景淮卻十分平靜,奮筆疾書地寫下一道道軍令,然后遞給吳重峰:
“這些軍令立刻送到官府各衙門以及軍中各營,麻煩老將軍了。”
景霸在前督戰,居中指揮的自然是他這位征東副將軍。
吳重峰匆匆一瞥,發現軍令布置得極為詳細,目露驚訝:
從各衙門該征召多少民夫協防、組織多少工匠修繕城墻、如何分配全城糧食到各營軍卒的出戰、休整、換防,事無巨細、一一布置。
“怎么了?”
看吳重峰有些愣神,景淮好奇道:
“軍令有什么問題嗎?”
“沒,沒問題。”
吳重峰苦笑一聲:“只是殿下的軍令越發有條理了,末將佩服。”
吳重峰畢竟年紀大了,沒有上城指揮戰斗,這幾天一直跟在景淮的帳中打下手。從一開始的拘謹都現在的游刃有余,吳重峰是眼睜睜看著不怎么懂軍務的景淮迅速成長,下達的軍令嚴謹又合理,井井有條。
老人很震驚,久居深宮的六皇子竟然有如此本事。
“呵呵,干中學嘛。”
景淮輕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