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三天京城陷入了血雨腥風。
崔家滿門、牽扯此案的官員、崔鈞安插在戶部的親信,甚至是與崔家交情深厚的門生故吏皆遭到了血一般的清洗。
哪怕你與東境兵敗案無關,可只要想查,總能查出罪名來。貪污受賄的罪名往腦袋上一扣,誅你三族沒問題。
僅僅數天,受牽連者多達上千之眾,刑場上殺得人頭滾滾,小兒半夜啼哭。
當今陛下看起來仁厚心善,可真動起手來絕不心軟。既然崔家已經倒臺,該殺的殺,決不能留。
斬草不除根,貽害萬年!
整座京城動蕩無比,可身為當事人的武家卻安靜如常,沒有半點風聲傳出。
武家祠堂里擺放著一排靈位:
鎮東大將軍武成梁、長子武如柏、次子武如樟、三子武如安、四子武如靖。
武成梁一生只有正妻,從未納妾,所以四子皆是常如霜所生。即使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有洛云舒的存在,但洛云舒也只是住在武家,并未索取名份。
洛云舒在洛羽光明正大地走進武家大門時說過,既然夫君已經不在了,那名份便沒什么意義,安安靜靜守著武家便好。
長相廝守,好過一紙虛名。
在京城百姓乃至滿朝文武眼中,武家真的稱得上滿門忠烈,四子全都戰死沙場,放眼天下難有此勇。
所以當刑部將那些奸臣貪官抓出來殺頭的時候,京城百姓無不拍手稱快,還朝他們扔爛菜葉子、吐口水,大罵其祖宗十八代。
洛羽恭恭敬敬地給父兄上了三炷香,跪地三拜,眼神中難得流露出一股惋惜與痛心。當初從軍入伍,他無數次地幻想過和父兄并肩作戰的場面。
可惜,隨著葬天澗一戰,一切都煙消云散了。
常如霜、洛云舒十分欣慰、自豪。
當初年僅十七歲的山村少年,如今已經是武家最堅實的后盾,甚至可以說是大乾朝的一根頂梁柱,鎮守西境。
常如霜目光悵然:
“宮里已經傳出消息,十天后城外行刑,殺崔家滿門。快三年了,你父兄還有五萬將士的冤魂終于可以安息了。”
“還沒有。”
洛羽微微搖頭:
“崔鈞父子被斬首是板上釘釘的事,但嶺東道還有許多崔家余孽。而且……”
“刑部的人已經起程去了東境,最壞的情況無非是崔承肅起兵造反,有南宮烈趕赴東境坐鎮,崔承肅人頭落地只是時間問題。”
常如霜好奇道:
“而且什么?”
“算了,先不說了。”
洛羽甩甩頭,擠出一抹笑容:
“總之崔家伏誅是喜事一樁,今晚咱們一家人好好喝一杯,慶祝慶祝。”
“好!”
幾人相視一笑,自從東境兵敗之后武家已經很久沒有這么開心過了。
“對了,南宮家葉青凝來了。”
常如霜輕聲道:
“說是要起程趕赴東境來和輕舞告別,順便和你打聲招呼。”
“和我打聲招呼?”
洛羽眉頭微挑:
“來者是客啊,去見見吧。”
……
“青凝姐,這次去東境回來記得給我帶些好玩的噢。還有,一定要想我,輕影在京城惦記著你呢。”
“現在滿城都在傳東境要打仗了,你這次回閬東道就是因為崔家的事吧?刀槍無眼,你可千萬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當然啦,滿京城我最掛念的就是輕舞妹妹。你不用擔心,就算真打仗還輪不到我一介女流上戰場,放心吧。”
“那就好,等你回了京城我們再一起作伴。”
“咯咯咯。”
兩個女人湊在一起好像有說不完的話,嘰嘰喳喳個不停,時而憂愁時而歡喜。
別看她們兩個關系很好,實際上兩人的風格迥然不同:
武輕影喜歡穿一身紫衫,在人群中分外亮眼,性格中帶著些頑皮、張揚、跳脫,時而還能給你展現出女漢子的一面;
但葉青凝不一樣,青色薄紗襯得身姿極為苗條、亭亭玉立,性格溫和,說起話來輕聲細語,完全是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
兩人往這一站,不知道的還以為葉青凝才是武家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