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你爸死了?!
毫無疑問,這簡簡單單的一句反問,直接在我腦中響起一個炸雷!
我呆呆地看著我媽,結結巴巴地問她什么意思?
我媽繼續反問:“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你見到你爸的尸體了嗎,就斷定他一定死了?”
我媽的這句反問噎得我說不出話,雖說她講得有一定道理,可槍聲響起是真的,陳老帶走我爸的尸體也是真的,這些都是趙組長親眼看見了的,難道還能有假?
我媽非用“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來說我爸根本沒死,這不是掩耳盜鈴、強行安慰自己嗎?
我有些不解地看著我媽,不太明白她的想法。
我媽接著說道:“有件事情你要明白,陳老到底是想要殺你,還是想殺你爸?”
我愣了一下,仔仔細細考慮過這個問題以后,說道:“想要殺我!”
從頭至尾,陳老想殺的都是我,因為我接連在鳳城、帝城壞了他的好事,后來更是掌握了他不少秘密,所以他一心一意地要除掉我。至于我爸,那真是個意外。陳老雖然手眼通天,畢竟不是未卜先知的神,完全不知我爸竟會出現。
陳老所謂的“殺掉所有人”,歸根結底還是沖著我來的,只要我能死掉,他就能心安一大半了。
看我明白過來,我媽繼續說道:“陳老不會放過你,他還會繼續追殺你的,在沒有徹底除掉你以前,他就不會真的對你爸動手,因為他還想用你爸把你給引出來!所以,你躲得越遠,你爸就越安全。”
我明白了我媽的意思,就像當初楊老將軍軟禁我媽,是為了把我爸引出來一樣,陳老也是一樣的想法。這事從邏輯上似乎能說得通,但總覺得仿佛有些牽強,還不能完全把我說服。
是不是我媽看我太難過了,才故意編出來安慰我的?
我媽看我還是有點懷疑,只能繼續解釋:“你想一想,如果你爸真的死了,陳老為什么要帶走他的尸體?你爸的尸體對他來說有什么用,總不能是拿去做實驗吧?當時趙組長一說這事,我心里就有譜了,知道你爸根本沒事,你舅舅心里也很清楚,也就是你轉不過彎來,當場又吵又鬧的!”
我媽這么一說,我終于茅塞頓開。
是啊,陳老帶走我爸的尸體干什么,根本一點作用都沒有啊,唯一的可能就是我爸沒死,這樣陳老才能引我現身!
畢竟。陳老最想殺死的還是我啊。
想清楚了一切,我立刻激動起來,說媽,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是不是要組織力量反撲帝城,救出我爸?
我媽“嗤”的一聲冷笑:“還組織力量反撲帝城,你以為吃飯喝水呢那么簡單?你還是先活下來再說吧,陳老的追兵肯定已經在路上了,只有你能活著,你爸才能安全。”
聽了我媽的話,我立刻回頭去看,只見路上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偶爾有車駛過,什么也看不清。
我們走的不是高速,而是國道,想來也是為了躲避追兵。
國道的路時好時壞,順暢的時候道路平坦,到了某些偏遠的地方,路又坑坑洼洼。我媽告訴我說,在我睡著的時候,天奴已經甩脫了三批追兵,而且還和其中一批交上了手,所幸天奴的實力夠強,將對方給全滅了。
“第四批要來了!”
天奴突然一聲急喝。
我立刻回頭去看,只見車后還是黑漆漆的一片,沒看到有什么追兵。我正在疑惑的時候,也就是十幾秒鐘的時間,路上突然出現了四五輛車,雪白的大燈瞬間照射過來,像是黑暗中突然睜開眼睛的猛虎,風馳電掣一般朝著我們追了上來!
天奴猛踩油門,想把這些車子甩開,但我們的這輛車實在太破,極限速度頂多能到一百二三十邁,再快整個車子都要發飆,所以后面的那幾輛車距離我們越來越近。
黑暗之中,隱約可以看到那是幾輛身強體壯的越野車,個個霸道威武,要往我們屁股上撞。
“砰”的一聲重響,一輛車子果然撞到了我們的屁股上,我們的車整個往前一顫,險些沒有翻出。天奴繼續咬牙往前猛開,眼看著其他幾輛車子也要追來,并且左右夾擊我們,我心里一急,低聲說道:“我去解決他們!”
我一邊說,一邊把車窗開了,準備竄出去干掉他們。
我的身上雖然有傷,但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已經恢復了不少體力,干掉一些車子還是不成問題的。打開車窗以后,我又本能地去摸打神棍,只要打神棍在手,砸爛他們的車窗、戳破他們的輪胎,完全不是問題。
結果一摸,卻摸了個空,這才想起之前去參加任、楊兩家的婚宴,把打神棍提前交給劉鑫保管了,現在還沒拿回來。
沒有武器在手,想干他們肯定有些難度,需要赤手空拳,不過應該也沒問題。想到這里,我便身子一弓,準備竄出窗外,幾輛車也竄到兩邊。正是大好時機。
但也就在這時,我媽突然猛地拽我,不僅將我拽回車里,還把我頭按到了車座下面。我剛想問她干什么,就聽“砰砰砰”的聲音不斷響起,車廂兩邊的玻璃和門上不斷火花四濺,子彈來回穿梭、跳躍。
這幫家伙竟然動了槍!
得虧我媽拽的及時,否則我就要被亂彈射死了。
“小姐,你怎么樣?”前面開車的天奴著急地問。
同樣和我拱在車座下面的我媽喊道:“小意思!”
天奴猛地一個急剎車,兩邊的車迅速閃到前方,后面的車則被我們頂得停了下來。幾個大漢從后面的車上下來。手里端著黑黝黝的微沖,閃到前面的車也猛地一個甩尾,繼續朝著我們這邊沖來。
眼看對方就要形成合圍之勢,天奴猛地一腳油門,方向盤也往旁邊急打,車子發出一聲沖天的咆哮,竄進了旁邊的麥地里面,猶如一頭亡命天涯的鋼鐵怪獸,肆無忌憚地在無垠的天地之間疾馳起來。
我們所乘坐的這輛皮卡車,雖然越野性能不怎么樣,但是勝在底盤夠穩。在半人多高的麥田里開起來還算順暢。
我們進了麥田以后,那些車子也跟著竄了下來,仍舊咬著我們緊追不舍,好在天奴的駕駛技術也夠過硬,而且對這里的地形好像也蠻熟悉,不間斷地左拐右拐,在麥田里和那些車子玩起了捉迷藏,不一會兒就成功將他們甩脫,進了一所依山傍水的村子里面,又往前疾行了一段時間,才重新踏上了回家的國道。
我也算是見過不少大世面了。而且本身也曾飚車、追車,但是剛才的一段經歷,還是讓我覺得驚心動魄。
我和我媽重新坐好,兩邊的玻璃都被打碎,呼呼的冷風往里灌著,但我媽卻穩如泰山,顯然不當回事。
到了某截路上,天奴把車停靠在某個修車點上,也不跟老板打招呼,就自行更換玻璃、修補車子。天奴的手段嫻熟,不一會兒就把車子整好了,但“咣咣鐺鐺”的聲音還是驚醒了已經睡著的老板,老板拎著扳手,帶著幾個工人沖了出來,斥問天奴在干什么。
下一秒,老板和工人全部躺在地上,天奴則繼續修起了車。
我和我媽站在一邊,看著天奴忙里忙外,一方面對他無比欽佩,一方面又問我媽:“怎么感覺天奴對這里的路還挺熟悉?”
我媽點頭:“肯定熟悉,我們二十多年前就一起逃亡,走遍了大半個華夏。雖說現在變化不少,但是地形并沒有變。”
原來如此。
照這情況來看,追兵肯定源源不斷,而且還會在前方設卡。
我跟我媽說要不別回羅城去了,感覺陳老肯定會在那里設下伏兵。
我媽說不行,她得回去拿個東西,這個東西至關重要,逃亡也得帶上。而且羅城好歹也是我們的地盤,不會那么容易就讓陳老得逞。
我知道我媽不是個沖動的人,她說這個東西至關重要,那就一定十分重要,所以我也沒有反對。
車子修好以后,天奴繼續載著我們往羅城的方向走。
我看天奴挺累,便提出和他輪換開車,但天奴說不用,說我有傷在身,好好休息。
天奴就像一個鐵人,似乎永遠都不知疲累。
一路上,天奴盡量不走大道,走的都是些鄉道、縣道,速度是慢了一些,不過勝在安全。我也佩服天奴。二十多年前走過的路,現在竟然還能記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大到一個市,小到一個村,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有些路,真是導航都不會記載的!
經過一天一夜的折騰,我們終于進入了羅城的地界范圍之內。
我提前就給花少、豺狼、李愛國他們打過電話,所以他們很快派了車子和人來接。
雖說太后娘娘一戰過后,小閻王回歸了龍組七隊隊長的身份,并把手下的黑色勢力都解散了,讓他們從此洗白走上正道。但找些人來保護還是不成問題的。
大概有二三十人護送我們回到鎮上。
我不知道我媽到底要拿什么東西,貴重到甚至不肯讓別人幫忙去取,一定要親自回家去拿。
在我媽的堅持之下,我們的車終于來到我家門口。
王大頭和老歪提前得到消息,急匆匆趕了過來迎接我們,但我媽看見他們兩個竟然沒有好臉,冷著臉說:“你們來干什么,走!”
兩人的滿腔熱情,像被潑了一盆涼水,只得悻悻走了。
不僅他倆,甚至李愛國給我們安排的那些人,也被我媽一并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