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強忍著心中的惡心,命人取來上好的尺頭和皮料,讓裁縫給賈環量體裁衣。
環哥兒如今出息了,要面見圣駕,是我們賈府的榮耀。做母親的,心里也高興。
王夫人從牙縫里擠出這番話,虛偽得讓人想吐,這幾件料子,你看看喜歡哪個。還有馬匹,我已讓賈璉去馬房里給你挑了,保證是府里最好的大宛馬。
賈環看著她那張扭曲的臉,心中一片冷然。
他知道,這女人此刻恨不得生啖其肉。
她越是關懷備至,背后隱藏的殺機就越重。
尤其是那匹所謂的最好的大宛馬。
多謝太太厚愛。
賈環躬身道,語氣恭敬卻疏離,只是,衣物但求合身整潔便可,不敢奢求。至于馬匹,兒子騎術不精,怕是駕馭不了寶馬良駒,反倒容易在圣駕前失儀。兒子在馬廄里,有一匹用慣了的蒙古馬,雖不起眼,卻勝在溫順,還請太太恩準,讓兒子騎自己的馬去。
王夫人一愣,她沒想到賈環會拒絕。
她本已在馬具的某個不起眼的部位做下了手腳,就等著賈環在關鍵時刻人仰馬翻,當眾出丑。
可他竟連這匹寶馬的誘惑都抵擋住了!
這小畜生,心思竟縝密到了這個地步!
她心中的殺意更盛,面上卻只能強笑道:既如此,便依你的意思。
從王夫人的院子出來,賈環的臉色沉靜如水。
他知道,三天后的西山圍場,絕不會是一場風光無限的引薦。
那將是一個危機四伏、步步驚心的殺局。
王熙鳳的毒計,王夫人的怨恨,甚至,還有那些因為通惠河策論而觸動了利益的、來自朝堂的暗箭,都會在那里等著他。
他抬頭,望向西山的方向,那里云霧繚繞,如同他未卜的前程。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那口氣在微冷的空氣中,化作一團白霧。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他喃喃自語,眼中卻沒有絲毫畏懼,只有無窮的戰意。
這盤棋,既然已經開局,那么執棋的手,就只能是我。
西山圍場......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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