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張學強加快腳步,這才注意到,院子里的方磚縫里枯草搖曳,顯然是許久沒好好打理過了。
廊子底下堆著些破筐子、舊門板,角落里還放著個豁了口的水缸,缸底積著半缸凍住的泥水。
正看著,一股濃郁的中藥味順著風飄了過來,混著煤煙味,嗆得他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這味道從垂花門后頭飄過來,像是在提醒著這院子里如今的光景——早已沒了當年的體面,只剩下被生活磋磨出的沉重。
有事就趕緊說,別在這兒東張西望的。
小婕抱著胳膊站在廊下,棉猴的帽子滑到了背后,露出脖頸間一條洗得發白的圍巾,我還得給我媽熬藥呢!
小婕!中年婦女又攔了一句,轉向張學強時,語氣依舊溫和。
同志,別往心里去,這孩子就是急脾氣。那棉襖,到底怎么了
張學強這才想起正事,忙從棉襖內兜里掏出個用白布包著的東西,一層層揭開。
白布解開的瞬間,一道黃燦燦的光從里頭透出來,在灰暗的院子里晃了晃,看得人眼睛都亮了一下。
他把那根廠條遞過去,聲音壓得低了些,阿姨,您看這個,是從那棉襖夾層里摸出來的。
我那同事說是從您這兒收的棉襖,我想著這東西貴重,就趕緊給您送回來了。
中年婦女接過廠條的手猛地一顫,冰涼的金條剛碰到指尖,她就像被燙到似的縮了一下,隨即又緊緊攥住,指腹在中央造幣廠幾個字上反復摩挲著,嘴唇哆嗦著。
這、這是,黃燦燦的,沉甸甸的,是金子
金子小婕也湊了過來,眼睛瞪得溜圓,伸手從母親手里接過去,掂了掂,又翻過來掉過去地看,眉頭皺成了個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