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過渡章
相對于龍吟戰隊贏得比賽的興高采烈，華夏戰隊的選手們情緒顯得非常低落。
程唯在神跡那邊一路順風，出道的第一年收獲最佳新人獎、第二年所在的戰隊又拿下總冠軍，可以說是如日中天，但今天，他在擂臺被劉川連虐兩次，在團戰被藍未然控住之后又被徐策追上來瞬間秒殺，感覺自己似乎成了被人完虐的菜鳥一樣……本來還以為老板讓他過來當外援，華夏的神秘陣容能夠穩贏的，結果卻被人當面打臉。
程唯垂著腦袋有些無地自容，更沒臉見這幾個隊友。
其實，最難過的是梁海濱，在他心里劉川一直是偶像一樣的存在，劉川走后他飽受爭議，被記者們罵了整整一年，好不容易當初去廣州打比賽的時候川神來后臺安慰他、鼓勵他，讓他重新拾起了信心，沒想到，今天還是輸在了劉川的手里。
果然還是不如川隊吧……
梁海濱苦笑著拿起桌上的杯子，卻發現自己的手指正在微微發顫。
他的爆發力確實不如很多一線選手，慢吞吞的性格和打法就是他的風格，但是今天，他也知道，其實正是自己的慢吞吞影響到華夏在上路拿下令旗的速度，導致華夏遲到幾秒到達中路，才中了龍吟戰隊提前布置好的埋伏。
心底有愧疚、自責……更多的卻是失落和沮喪。
川神離開之后華夏的成績下降得很厲害，新一任的正副隊長也被無數人戳著脊梁骨罵了好幾個賽季，后來好不容易成績起來了，這次季后賽也是做足了功課，沒料如今再次輸在川神手里，這就仿佛剛剛長起來的幼苗被無情打壓了一般……
是不是因為自己這個隊長當得不夠合格？或許回去之后該引咎辭職、退位讓賢？
梁海濱正低頭胡思亂想，發顫的手指卻被突然握住，男人熟悉的聲音響在耳邊：“輸了比賽沒關系，但不要輸了信心。”
“……”一句話如同炸雷一般，瞬間將梁海濱給澆醒。
梁海濱震驚地回過頭，對上謝光毅依舊嚴肅的臉，以及那雙烏黑深邃的眼睛里從不動搖的堅定。
——輸了比賽沒關系，但不要輸了信心。
手上傳來的的力量很強大，也很溫暖。
梁海濱的眼眶忍不住有些發熱，該死，自己剛才居然想要辭掉隊長的職務，事實上，謝光毅比他還要辛苦，他們一起帶領著華夏走到今天的這一步，沒道理因為輸給了劉川就喪失信心、放棄夢想。
梁海濱對上副隊長堅定的目光，用力地點了點頭，說：“我知道。”
謝光毅拍了拍他的肩膀，站了起來。
這時候劉川正好帶隊過來握手，龍吟戰隊的其他新人臉上還帶著贏得比賽后的喜悅，不過，劉川的臉上卻看不出多少歡喜之色，顯然，在贏下比賽的喜悅過后，對于打敗華夏這件事劉川也是于心不忍。
他把手伸到梁海濱的面前，沉默片刻，才說：“小梁，不要輕易放棄，你還年輕，時間還很長。”
這句話居然跟謝光毅說的話很像……不愧是同門師兄弟，劉川也是一眼就看穿了梁海濱的狀態。
梁海濱怔了怔，才低下頭說：“嗯。”
劉川笑了笑，鼓勵地拍拍他的肩膀，轉身走了。
梁海濱看著川隊的背影，心底雖然有些苦澀，可更多的卻是重新燃起的斗志。
是的，他還年輕，他今年才20歲，他還有很多很多的時間和機會。
21歲、22歲、23歲、24歲……
總有一年，總有一天，他會帶領著華夏戰隊，重新登上冠軍的王座！
***
比賽結束之后，雙方隊員在隔音房里收拾鍵盤鼠標，大屏幕上開始了本輪比賽的經典鏡頭回放。
張書平道：“今天的這場比賽無疑非常精彩，擂臺也好團戰也好，雙方的表現都有不少亮點，肖隊來最后點評一下吧？”
“好的。”肖思敬配合地點了點頭，說，“看得出華夏對這場比賽做了很充分的準備，不過，程唯這位選手雖然本身實力不錯，可缺乏武林這邊的比賽經驗，在擂臺連續兩次遇到川神，輸掉很正常。團戰第三局華夏的表現非常亮眼，有不少精彩的配合，包括空中接力的戰術也完成得很漂亮。但在第四局，龍吟充分把握住主場優勢，三菜刀的戰術一旦發揮出威力，打法師陣容是很有優勢的。可以說，今天雙方都表現不錯，輸贏有實力的原因也有運氣的成分，最后龍吟以2分之差拿下比賽，算是比較正常的結果。”
“嗯，謝謝肖隊的客觀總結。”張書平微笑著說，“季后賽第一輪的比賽到這里已經全部結束了，我再給大家介紹一下第二輪的賽程安排，a組這邊，第一輪進入勝者組的是七星草和落花辭，敗者組是雪狼和滄瀾；b組這邊進入勝者組的是銅雀和龍吟，敗者組是盛唐和華夏。”
張書平看了一眼賽程表，接著說：“第一輪結束后會有兩天時間休假，6月19號下午a組雪狼vs滄瀾，20號下午b組華夏vs盛唐，這兩場是敗者組的復活賽，贏的隊伍進入第三輪，輸掉的隊伍直接淘汰；21號下午a組七星草vs落花辭，22號b組龍吟vs銅雀，這兩場是勝者組的晉級賽，勝者組獲勝的隊伍會直接晉級四強，輸掉的隊伍會進入第三輪跟敗者組復活的隊伍爭奪最后一個出線名額。歡迎觀眾朋友們準時收看比賽，大家兩天后再見！”
肖思敬說：“再見。”
比賽直播結束，現場觀眾開始依次退場，職業選手們也收拾好鍵盤鼠標回到了后臺休息室，準備接下來的賽后采訪。
休息室外的走廊里，劉川見程唯靠在窗戶邊垂著腦袋，不由走上前道：“不會吧？這是被虐出心理陰影了？”
程唯：“……”
小少年抬頭瞪劉川，劉川看著他的大眼睛不由好笑：“你瞪我也沒用，再瞪也是輸。”
“……”被打擊的小少年又一次垂下腦袋。
就在這時，身后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回頭見李滄雨正往這邊走來，劉川微笑著打招呼道：“貓神也來看比賽？”
李滄雨點頭：“嗯，恭喜，今天贏得很漂亮。”
“謝謝。”劉川看了兩人一眼，識趣地轉身離開，“你們聊，我先走一步。”
等他走后，李滄雨才上前一步，手掌輕輕放在小少年的頭頂，低聲問道：“被虐的感覺如何？”
程唯郁悶地說：“你這是來安慰我還是嘲笑我？”
李滄雨微微一笑，輕輕揉了一下少年柔軟的頭發，說：“小唯，其實你從小就運氣很好，天賦更是難得一見，基礎扎實，實力也很強，你確實有值得驕傲的資本，但是，你要記住一點——永遠不要小看任何一個對手。”
李滄雨的聲音低沉而溫柔，程唯怔了怔，抬頭對上男人深邃的目光，那一刻他的鼻子突然涌起一股酸澀，眼眶也有些發熱，事實上，李滄雨也是實力很強、天賦很高，但就是運氣不太好，不像他，一出道就去了聯盟最頂尖的時光戰隊，順理成章拿下冠軍，反觀李滄雨，辛苦了這么多年，別說是冠軍，連個銅牌都沒有摸到過……
這時候，反倒讓這個男人來安慰和警示自己，程唯覺得特別的羞愧。
沉默片刻后，程唯才支支吾吾地說：“我、我也沒小瞧川神，就是……嗯……有點低估這邊高手的水平……”
李滄雨輕嘆口氣，說：“其實在神跡你也有不少打不過的高手，雖然拿了年度mvp大獎，但你的根基并不穩固，這么年輕就到達巔峰狀態，如果你不繼續努力，以后只會走下坡路，這時候換游戲對你而并沒有好處，別在這邊浪費時間了，你還是快回神跡，好好玩你的白魔法師。”
這段話說得語重心長，就像是一個兄長、前輩對后輩新人發自內心的教導。程唯越聽越不是滋味，忍不住抬頭看著他：“別光說我，那你呢？你在這邊不也是浪費時間？你不回神跡嗎？”
李滄雨笑了笑，說：“我還有滄瀾戰隊要帶，我跟你不一樣。”
有時候李滄雨也挺羨慕這個小家伙，雖然名義上是時光戰隊的副隊長，但他其實非常的自由，他可以換游戲打兩場，輸了又回去繼續打神跡，不像是自己，身上背著一堆兄弟的前途，有一整個隊伍需要照顧……滄瀾戰隊，他目前還沒辦法放下。
“我先走了，還要準備復活賽，你也加油。”李滄雨又揉了揉程唯的腦袋，這才轉身離開。
程唯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大概是眼眶發熱的緣故，視野變得有些模糊，這個男人的身上肩負著太多的責任，讓他甚至覺得這個高大的男人離開時的背影讓人說不出的心疼。
——老貓，我可以隨時回神跡，那你呢？你要繼續在那支成績不上不下的隊伍浪費時間嗎？你不知道滄瀾一定會輸嗎？
當初李滄雨帶隊離開神跡的時候，就有不少人在背后看他的笑話，如今倒好，滄瀾如果第一輪出局，貓神會被嘲笑成什么樣……根本無法想象。
程唯輕輕攥緊了手指，轉身走向華夏戰隊的休息室。
謝光毅走過來問：“還好吧？”
程唯吸了吸鼻子，說：“沒事……對了，賽后采訪我也參加，今天擂臺輸掉是我的責任，總不能讓你們替我背黑鍋。”
謝光毅看著少年臉上堅定的神色，點了點頭，說：“好，我們一起出席。”
***
這次的賽后采訪，記者們果然開始炮轟程唯。
程唯的出現顯然吸引了全部火力，讓梁海濱和謝光毅的壓力減輕不少。
大多數人都會有排外情緒，就如同中國的國內在打聯賽突然某戰隊請來一個外國人一樣，跨游戲來打比賽受到排斥是很自然的事。況且程唯又不像貓神，帶著隊伍一步一步從城市賽晉級，他是突然在季后賽殺出來，這種半路殺出的程咬金被川神打臉真是太喜聞樂見了——記者們其實有些幸災樂禍。
“程唯，你對兩次輸在川神的手里有什么想法？”
程唯說：“川神比我想象中更強，我太低估他的水平。”
有人接著問：“聽說你在神跡那邊單挑勝率非常高，你覺得武林這邊的職業高手跟神跡比起來呢？”
“兩邊都有很厲害的高手。”程唯認真地道，“神跡有很多比我還要出色的選手，輸掉比賽是我個人的問題，請不要拖整個神跡職業聯盟下水，這個大帽子我戴不起。”
要是因為自己輸給川神就讓大家嘲諷起整個神跡職業圈，程唯只會更加難堪，他自己犯的錯自己來承擔就夠了，沒必要把戰火延伸到武林和神跡兩邊粉絲的口水大戰。
程唯頓了頓，接著說：“今天華夏輸掉擂臺最大的責任在我，是我太輕敵了。要想贏他，我應該在這邊練個幾年才行，川神對游戲的了解和豐富的經驗積累不是我一個外來的新人可以比的。輸給他，我心服口服。”
沒想到程唯并沒有為自己輸掉比賽尋找任何借口，很干脆地承認了，記者們反倒不好為難他。謝光毅開始還擔心這家伙會被記者們問得火大沖動之下說出不該說的話來，沒想到他年紀雖小倒是挺有擔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