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世家之人臉色驟變,交換著各自驚疑不定的眼神。
他們預想過各種情況,甚至做好了慶帝已然駕崩的準備。
卻萬萬沒想到,這位久病垂危,早就已經不能理政的皇帝,竟會以這種方式出現在他們面前!
盡管他面容憔悴,白發散亂,看上去已經病入膏肓。
但那對讓人不敢直視的目光,以及渾身上下的帝王威儀,讓所有人從心底感到發寒。
這老皇帝......竟然還沒死?!
而且看這氣勢,似乎比傳聞中還要好上許多。
慶帝的威懾力太大了,眾臣之中,難免有人見到這一幕后心生退意。
其中,太子李煥的反應最為不堪。
當他看清龍椅上那道身影時,整個人已經愣住不能動了。
被幽緊四年,活動范圍被限定在龍椅半米內,他對慶帝的恐懼是刻入骨髓的。
當慶帝冰冷的目光正掃過他時,李煥只覺得雙腿一軟,差點當場癱跪下去。
幸得身旁的杜輔臣眼疾手快,暗中用力攙扶了他一把,才勉強維持住站姿,沒有在眾目睽睽之下失態出丑。
“陛下駕到——”
黃瑾深吸一口氣,用他特有的尖利嗓音運足中氣,高聲唱喏。
這一聲喊聲如同帶著魔力,瞬間壓下了所有的嘈雜聲。
原本喧囂躁動的廣場,陡然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火把燃燒的噼啪聲響。
慶帝的目光緩緩掃過全場,掠過每一個人的臉龐,將那些或驚恐、或敬畏、或心虛的表情盡收眼底。
他忍不住冷冷一笑,屬于皇帝的威嚴再次回到身體當中。
隨后,他緩緩開口道:
“眾卿,夜半三更,不在府中安寢,卻甲胄加身,刀兵在手,齊聚于朕之寢宮之外......”
“所為何故啊?”
此一出,一眾亂臣賊子面面相覷。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那雙目光注視下,竟無一人敢率先出聲應答。
方才逼宮的氣焰,頃刻間便消散了大半。
死一般的寂靜中,最終還是杜輔臣整了整衣冠,上前一步,拱手行禮:
“陛下圣鑒,只因陛下龍體久恙,沉疴難起,我等心中擔憂,才匯聚于此。”
慶帝雖和杜輔臣保持著默契。
杜輔臣是打入世家之內的釘子,除非已經暴露,不然便是此刻他也要站在慶帝的對立面。
但明面上兩人已經撕破了臉,自然不會給他好臉色。
他冷哼了一聲,開口道:“朕無礙。”
杜輔臣拱手道:“如此便好,大慶之幸。”
“然,國不可一日無主,政令不可久滯。”
“臣等憂心如焚,為江山社稷計,為天下萬民計......”
“臣等斗膽懇請陛下,為大局著想,頒下明旨,令太子殿下監國理政,以安朝野之心!”
此一出,一眾世家之人心神稍定。
是啊,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若是讓慶帝緩過這口氣來,在場之人有誰能留下性命?
今日,必須讓皇帝讓政于太子,乃至退位!
想到這里,秦會之咬緊牙關站了出來:“臣附議,請陛下令太子監國!”
一眾官員齊齊附和:“臣等附議,請陛下令太子監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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