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只剩下了薄皮被蛀蝕空的心殼一樣,貫穿著呼呼冰冷肆虐的穿堂風。
天下之大,何以為家,似是一場漂泊流浪的噩夢。
只不過這次不同的是,和那只倒在了血泊中的灰狼一同游蕩在曠野,在危險的荒蕪中尋找著新的生機。
南詔的將士將他們帶去了一間還算尚可的營帳,里面是基本的家具,和扔來了醫藥箱。
門口四處,為防止姜遇棠他們逃跑,還有著監視的將士們,密不透風。
天色已經是暗了下來,昏暗的營帳內,燭火搖曳,似是隨時會被黑暗吞噬。
姜遇棠打開了桌上的醫藥箱,里面的傷藥少的可憐,但在這被抓住當俘虜的情況下,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謝翊和背上的衣衫被軍棍打的破碎不堪,血肉模糊的傷口觸目驚心,仍舊有絲絲的鮮血在往外滲出,洇紅加深了墨色的衣衫。
他坐在了椅子上,解開了腰帶,雙肩后不料黏在了傷處,不撕下來肯定是不行的。
姜遇棠剛想要說她來,下一刻,撕啦了聲,衣料從血淋淋的創面硬生生的扯了下來,又是帶來了一陣猩甜的血氣。
謝翊和的身子一怔,長眉擰的緊緊,動了動蒼白的唇瓣,說道。
“后邊我看不到,就有勞你幫我上一下藥了。”
姜遇棠沒有拒絕,低垂著看著這些傷口,動作熟練,先將血污給處理了給干凈,這下看到了那些縱橫交錯的傷口,密集在了謝翊和的寬肩,后背的肌膚,窄腰上。
異國他鄉死一般安寂闃然的營帳內,黯淡的光線中充滿了壓抑,有的只是窸窸窣窣的上藥聲音。
藥膏接觸在傷口的瞬間,謝翊和沒有顏色的面龐緊緊的繃著,渙散的瞳眸定定望著營帳門口的方向。
直到上藥結束,這才慢慢回過神來。
他的唇瓣干裂黏住,動了又動,這才將嘴皮子分開,聲線干澀地說。
“多謝。”
說完這話,也不管姜遇棠是什么反應,就拖著沉痛的身子,去了竹編乘涼的藤榻上。
謝翊和側躺了上面,面朝著墻壁,一動不動,沒有聲音,在這一片夜晚的幽暗下,像是具冰涼的尸體。
姜遇棠站在了原地,說道,“有什么問題,隨時喊我。”
謝翊和沒有應聲。
沉默在無休止的蔓延開,能映入姜遇棠耳中的,只有外頭士兵巡邏的腳步聲,還有夾帶著方的抱怨聲,沒有什么實質有用的信息。
微弱的燭火亮在營帳內,散發著微弱而又溫暖的光暈,蠟淚在燭臺上積了厚厚一層,度過了這個漫長的夜晚,來到了天明。
晨光亮起沒多久,士兵們就開始操練了起來,燕回的心腹來了營帳,叫謝翊和去商談。
謝翊和要求帶上姜遇棠。
燕回的心腹一愣,很快就明白了過來,這人是不放心把姜遇棠獨自留在這兒,怕出了什么意外來。
當下,并無異樣的應下。
只有出去,才能收集到有用的信息,和找到逃生的可能,姜遇棠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犯傻,便跟了上去。
出了營帳,巡邏的將士不斷,遠遠的,先看到了整齊演練著的朝云士兵,還有一身著銀甲戎裝,身形偉岸的男人。
對方走在了演練的軍隊當中,一雙銳利的鷹眸攫取著,眉眼之間帶著邪氣。
樣貌和昨日在校場上有過一面之緣,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倒是有著幾分相像,似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