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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士文側目打量周士武兩眼,眉峰微蹙,幽幽道,“大冷的天怎么穿成這樣子,不怕著涼啊。”
周士武垂著頭,腳底升起的冰涼蔓延至全身,他墊著腳,前腳和后腳輪著著地,聽到周士文的話,他抬起頭來,悻悻道,“以為四弟敲門,我躺著沒起,不知道是大哥回來了。”
周士文四周往西屋瞧了眼,眉峰倏然凌厲,“四弟不在?”
周士文老實點了點頭,答話時,不忘瞄一眼黃菁菁,囁喏道,“四弟昨天惹娘生氣,跑出去還沒回呢。”
周士文幾不可察的哼了口氣,“他是皮癢了,去王麻子家告訴他,今天不回來往后就別回了。”
語氣陰冷,周士武打了個哆嗦,轉頭欲走,周士文斜眼,語氣漸緩,“回屋把衣服穿上,別著涼了。”
說話間,調轉視線,斂了周身的凌厲,神色輕松的落在黃菁菁身上,不重不輕的喊道,“娘,我回來了。”
黃菁菁咧嘴笑了笑,“老大回來了,快進屋。”
母子面對面站著,黃菁菁目光溫柔,臉上笑得真心實意,這可能是原主最真實的情緒,黃菁菁放軟了聲,“別站著了,快進屋歇會吧,這么冷的天,怎不等天亮了回來?”
周士文上前扶著她的手,打量著她娘,回道,“今年鋪子生意好,忙到昨日才放假,老板宅心仁厚,今早租了輛牛車一一送我們回來,我不冷。”說完,他探了探黃菁菁手心的溫度,黃菁菁不習慣的怔了下,只聽周士文道,“娘的手怎么有點涼,不然還是在屋里生張炕吧,您若覺得占地方,不大了弄張小的。”
黃菁菁這才明白他摸自己的手是想看看自己冷不冷,她笑道,“我和老二說過了,明年春上就起炕。”
“這會正冷,明年春上天都暖和了,哪會起炕沒啥用處,我和二弟說,明天就去地里挖泥。”
黃菁菁想說不用,但看他目光堅定,沒有再勸。
家里的人都起了,站在堂屋里,局促不安的給周士文打招呼,周士文點頭回應,扶著黃菁菁坐在桌前,自己在旁邊坐了下來,母子說了許久的話,黃菁菁弄清了一件事,她屋里的炕之所以被拆是她愛慕虛榮引起的,村里有戶人家嫁女,男方是南邊的人,不流行燒炕,便送了一張實木打造的床來,原主愛不釋手,回家后嚷嚷著炕硬占地方不好看,硬要把炕拆了買床,周士文孝順,花了四個月的月例買了一張床回來,自此以后,原主一年四季睡的都是床了。
今日輪到劉氏做飯,飯端上桌的時候,外邊周士武回了,身后躲著周士義,后者雙手搭在周士武肩頭,瑟縮著脖子,小心的探出半個腦袋,眼珠子咕嚕咕嚕亂轉,黃菁菁沉著臉,不發一,屋里誰都不敢出聲,劉氏手里還握著一把筷子,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略彎著腰,一動不動。
周士武抖了抖肩膀,一大步甩開了周士義,“大哥,四弟回來了。”
周士義見躲不過了,只得硬著頭皮上前,側著身子,雙手拘禁的握在胸前,小步小步挪動,黃菁菁給劉氏遞眼色,讓她放下筷子,劉氏木訥的照做,剛輕輕松開手,只聽周士文暴喝,“還知道回來了,真喜歡王家,不如給王家當兒子算了。”
周士義閉著眼,齒貝打顫說不出話來。
黃菁菁看周士文額頭青筋暴起,氣得不輕,而周士義慫著肩膀,歪著頭,身子連連后退,害怕是真,心里恐也沒當回事,這種人再打罵有什么用呢?
周士文罵完,臉上瞬間恢復了平靜,慢慢站起身,周士義以為周士文要打他,大驚失色,拔腿就沖到了門口,誰知道周士文只是拿筷子,他把筷子遞給黃菁菁,看劉氏給黃菁菁舀了碗粥,清湯寡水的,他蹙了蹙眉,“怎么給娘吃這個?”
劉氏舀飯的手一僵,手里的碗差點滑落,黃菁菁解釋道,“是我自己想喝的,看我胖成什么樣子了,走路都在喘氣,長此以往,怕只有躺在床上了。”
吃了睡,睡了吃,和豬有什么區別,何況沒什么樂子,成天盯著簾帳發呆思考人生?不是她想要的,她的生活,縱然不夠轟轟烈烈,也不該躺在床上要人伺候,給人添麻煩。
周士文怔了怔,眼底閃過詫異,“娘怎么這么說?”
村里人吃不飽飯的大有人在,誰敢奢求吃成胖子,黃菁菁年輕那會就羨慕胖的,認為那些人家境好,沒煩心事,她也想過那種生活,他們四兄弟成親后,黃菁菁不管田地的活,吃得好,身材一天天發福,她甚是引以為傲,難道鎮上那些人的話,她聽進去了?
“娘,外人怎么說不要緊,您自己開心比什么都強,您要吃什么和我說就是了,我給您買。”
這個大兒果真是孝順的,黃菁菁心下嘆氣,感慨道,“我何時在意過別人的目光,日子也享受過了,以后吹牛我也有說的,我想瘦是為了我自己,我感受得到,自從我胖了后做什么都吃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走路都要人攙扶,知道的說我日子過得好,兒孫孝順,不知道以為我得病了呢。”
她說的是實話,像她這個年紀,胖了不是好事。
周士文沉默一瞬,“可也用不著只喝粥,三弟妹,給娘煮三個荷包蛋來吧。”
黃菁菁哭笑不得,“不用,我讓老三媳婦給我去大夫那抓藥來著,你孝順娘知道,等娘瘦了,什么都吃。”
黃菁菁好好語說了許久周士文才沒讓劉氏給她煮荷包蛋,大家坐下吃飯,周士義不敢上桌,低頭玩著自己的手,多大的人了,跟個小孩似的,黃菁菁瞥了他一眼,收回目光,忽的想起一件事來,側目道,“老大,你媳婦怎么沒回來?”
周士文在鎮上租了房子,劉慧梅陪著他,兩口子逢年過節都會回來,年都是在村里過的,今天卻只見周士文身影,黃菁菁心下好奇。
她的話說完,桌前的人都望了過來,周士文大口咬著餅,不在意道,“她回娘家了,娘不用管她。”
簡單兩句話,透露出的信息多,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可沒出嫁女在娘家過年的習俗,而且周士文和劉慧梅感情不錯,說起劉慧梅時怎會如此冷淡?黃菁菁托著碗,思忖道,“在娘家不是法子,你和她吵架了?”
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親,雖然原主和劉慧梅關系不好,背著周士文沒少吵架,但劉慧梅對周士文還是不錯的。
周士文放下餅,面無表情,“娘,這件事我待會和您說,先吃飯吧。”
外之意不想告訴周士武他們。
周士義豎著耳朵,聯想周士文的態度,認認真真思考著這件事對他的好壞。
大家安安靜靜的吃著飯,黃菁菁剛喝完一碗粥,門口站著的周士義不知發了什么瘋,跪在她腿邊,抱著她大腿認錯,“娘,是我喝醉酒亂說話,我知道錯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您不要分家啊,以后我不去王家了,老老實實在家聽您的吩咐,娘啊,我知道錯了。”
字正腔圓,哪是哭,分明是做戲。
黃菁菁先是嚇了一跳,兩腮的肉松弛的抖了抖,怒道,“發什么瘋,要發瘋去外邊。”
“娘要分家?”身側,傳來周士文低低的詢問,聲音諳啞,神色復雜難辨。
周士武將周士文的情緒看在眼里,不由得擰起了眉,家里的事是他和周士義說的,周士文回來,有些話他不好開口,借周士義的嘴說出去再好不過,反正周士義懶散隨意慣了,他說的話,周士文哪怕當真也不會認為不懷好意。
黃菁菁累得不輕,哪還有力氣動,又聽對方罵臟話,更不會動了,扭著身體,壓得他嗷嗷直叫,黃菁菁猶不解氣,“老三,過來幫忙。”
沒人桎梏他,周士仁從老婦人手里解脫出來,顴骨破了層皮,他吸口氣,忙上前扶黃菁菁,“娘,您小心點,別摔著了。”
黃菁菁渾身無力,任由周士仁拉她起身,只是起了一半時,她雙手舉過頭頂,身子直直下壓,壓了回去,并裝作痛苦的喊了聲,“哎喲......”
漢子正欲喘口氣,沒料到黃菁菁又坐了下來,疼得哀叫連連,“臭老太婆,趕緊起。”
一旁的婦人欲幫忙,又怕黃菁菁不肯放過她兒子,猶豫不決的杵在邊上,無計可施。
黃菁菁哼了聲,“不知道說話就問問你娘,她生你下來,不可能沒教你說人話。”屁股往上一抬,然后又坐下去,疼得對方沒脾氣了她才緩緩站了起來。
大汗淋漓的她兇神惡煞的瞪著頭發花白的老婦,“教不好兒子就別生,省得膈應人,老三,我們走。”
她的目光凌厲的掃過在場所有人,周士仁來孫家幫忙,被人打了主家都不出來說話,這種和稀泥的人,不來往也罷。
周士仁為難,孫家找他修補屋頂,活還沒開始呢。
黃菁菁汗流浹背,沒心思琢磨周士仁的心思,“趕緊走,我腰疼得厲害,估計扭著了。”
周士仁不敢猶豫,朝不遠處的長臉婦人道,“嬸子,我娘不舒服,我先背我娘回家。”
長臉婦人回過神,滿臉是笑,“快回去吧,待會我讓武子再去村里喊兩個人就是了。”
周士仁點頭,余光瞄向捂臉哭泣的老婦,厲聲道,“要再讓我聽到你說我娘的壞話,我還打你。”
比劃了下拳頭,老婦身子哆嗦了下,后又不服輸的抬起頭,“誰怕誰啊,我老馬家不怕你周家,哼,上梁不正下梁歪,蛇鼠一窩。”
黃菁菁靠在劉氏肩膀上,聞,睜開眼倪了對方一眼,“馬婆子啊......”
她還以為是誰呢,結果是村里的長舌婦,她拍拍柳氏的肩,不欲多待,“回去了,和那種人說話簡直浪費唇舌,老三,抱著栓子和梨花走。”
馬婆子和原身一樣是寡婦,原身生了四個兒子,馬婆子兩個兒子兩個女兒,災荒之年時,馬婆子嫌棄女兒是拖油瓶,把女兒賣了,而原身四個兒子,一個都不曾放棄,不僅如此,還把大兒子送去學堂識字,日子過得紅紅火火,馬婆子心氣不平,到處說原身的壞話,村里的那些流蜚語幾乎都是從馬婆子嘴里說出來的。
兩人不對付在村里人盡皆知,年輕那會沒少打架,隨著年紀漸老,都當了婆婆,好面子才沒動手打架,饒是如此,兩人見一次吵一次,不分個高低不會收場。
周士仁要背黃菁菁,被黃菁菁拒絕了,哪怕此刻她精疲力盡,但一定要走回去,不會讓人看扁了,尤其是馬婆子。
毫無意外,回到家黃菁菁就暈了過去,她體力不好,今天算是她的極限了。
黃菁菁不知道周士武和周士義回來聽說了在孫家發生的事兒,跑去馬家揍了馬致富一頓,家里誰都沒和她說。
天色昏暗,窗外又下起了小雪,正屋內,眾人圍著桌子,誰都沒有動筷,黃菁菁坐在常坐的位子上,沉吟道,“明天老三媳婦找大夫開個減肥的方子,不能這么下去了。”
走路都困難,怎么做其他事,未來幾十年就躺在床上等死?
她當著大家的面提出也是讓這件事變得光明正大,以免他們把自己當成怪人。
“娘,您可別害怕,那馬婆子就是個沒腦子的老太婆,她再敢嘲笑您,我拿針縫了她的嘴巴。”方艷先表明自己的態度,“娘,你現在這樣就挺好看的,用不著減。”
方艷和周士義常常不在家,也算經歷過一些事,減肥這種事,只有鎮上那些有錢的小姐才會做。
莊戶人家,胖是福氣,越胖越好。
當然,她還有自己的小心思沒有說。
黃菁菁掃了她一眼,對上方艷閃爍的目光,頓時明白了她的心思,找大夫開方子要錢,方艷是怕她把手里的錢全花完了。
調轉視線,問沉默不語的周士武道,“老二,你怎么看。”
周士武心思活絡,哪會忤逆黃菁菁的意思,“不管娘做什么,只要娘開心就好,只是大夫說是藥三分毒,吃了會不會對身體不好?”
不贊成的話,從周士武嘴里說出來滿是關懷,黃菁菁不得不承認很受用,頓了頓,道,“不會有什么,能瘦就好。”
她這么說了,周士武還能說什么,“那我支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