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黃菁菁有所行動,一道灰色的身影撲了過去,語激動,“哪兒有針,三弟趕緊出來,我看看傷著沒有。”
周士武雙手按在周士仁腳腕上,使勁往外拖,周士仁重心不穩,又躺了下去,驚呼道,“二哥,輕點。”
周士武放開手,索性直接搬床,是他疏忽了,他以為他娘不肯修床是洞有蹊蹺的原因,沒想到錢罐子藏在地下,上邊豎著針。
周士義后知后覺也來幫忙,二人合力,輕而易舉的挪開了床,顧不得周士仁感受,左右一用力,把人挪走了。
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低頭看著針的方向,然后快速的蹲下身,十指刨著。
周士仁不明白發生了何事,揉著后背,一頭霧水的看向黃菁菁,卻聽黃菁菁道,“老三,把鋤頭拿來。”
地是泥地,十分硬,手指是刨不開的,周士仁好似明白了什么,瞠目結舌的看向專心致志的二人,黃菁菁不耐,“還不趕緊去。”
直到周士仁拿著鋤頭回來,二人都沒抬過頭,黃菁菁不悅,“老三,把罐子挖出來,我倒要看看他們要做什么。”
周士仁面露猶豫,兩人額頭抵著額頭,忙得不可開交,他一鋤頭下去,兩人不得受傷?
黃菁菁眼神一凜,周士仁不敢磨蹭,抬起鋤頭,大步走向里側,喊道,“二哥,四弟,快讓開。”
周士武抬起頭,發現頭頂杵著把鋤頭,大驚失色,“三弟,你要做什么?”
周士仁撇了眼黃菁菁,挺直胸脯道,“娘讓我把罐子挖出來。”
語聲落下,利落的揮下鋤頭,周士武和周士義敏捷的連連后退。
“哐當”聲,鋤頭碰著瓷罐的聲響,周士仁再次揮起鋤頭,又一聲哐當聲。
罐子碎了,里邊的銀錢全零星的散落在地,周士武眼冒精光,欲伸手拿,周士義亦是如此。
黃菁菁看在眼里,臉色一沉,冷若寒霜道,“老三,誰要是敢動,一鋤頭砍死他。”
周士仁再憨也知道黃菁菁的用意,黃菁菁是向著他的,他老實的點了點頭,揮起鋤頭,幽幽的盯著二人,誰要敢動他就會砍死對方似的。
周士武和周士義渾身僵硬,一動也不敢動。
黃菁菁滿意的上前,掀起自己的衣衫兜住所有銅板和碎銀,一把一把撿著,周士武和周士義能看不能摸,急得眼睛充血,黃菁菁渾然不覺,完了才對周士仁道,“你們先出去,誰敢打這筆錢的主意,別怪我翻臉無情。”
說著,目光有意無意的瞥向周士仁手里的鋤頭。
二人打了個寒顫,那聲娘卡在喉嚨遲遲喊不出口。
他們娘從來都不是好欺負的,很多年前他們就深有體會,那時候她是對外人,不曾想,有朝一日會對著他們。
三人前后腳出了屋子,范翠翠從灶房出來,看周士武滿手泥,眼神一亮,欣喜若狂的走上前,“孩他爹......”
周士武搖頭,回眸瞅了眼緊閉的房門,低聲道,“回屋說。”
黃菁菁累得不輕,哪還有力氣動,又聽對方罵臟話,更不會動了,扭著身體,壓得他嗷嗷直叫,黃菁菁猶不解氣,“老三,過來幫忙。”
沒人桎梏他,周士仁從老婦人手里解脫出來,顴骨破了層皮,他吸口氣,忙上前扶黃菁菁,“娘,您小心點,別摔著了。”
黃菁菁渾身無力,任由周士仁拉她起身,只是起了一半時,她雙手舉過頭頂,身子直直下壓,壓了回去,并裝作痛苦的喊了聲,“哎喲......”
漢子正欲喘口氣,沒料到黃菁菁又坐了下來,疼得哀叫連連,“臭老太婆,趕緊起。”
一旁的婦人欲幫忙,又怕黃菁菁不肯放過她兒子,猶豫不決的杵在邊上,無計可施。
黃菁菁哼了聲,“不知道說話就問問你娘,她生你下來,不可能沒教你說人話。”屁股往上一抬,然后又坐下去,疼得對方沒脾氣了她才緩緩站了起來。
大汗淋漓的她兇神惡煞的瞪著頭發花白的老婦,“教不好兒子就別生,省得膈應人,老三,我們走。”
她的目光凌厲的掃過在場所有人,周士仁來孫家幫忙,被人打了主家都不出來說話,這種和稀泥的人,不來往也罷。
周士仁為難,孫家找他修補屋頂,活還沒開始呢。
黃菁菁汗流浹背,沒心思琢磨周士仁的心思,“趕緊走,我腰疼得厲害,估計扭著了。”
周士仁不敢猶豫,朝不遠處的長臉婦人道,“嬸子,我娘不舒服,我先背我娘回家。”
長臉婦人回過神,滿臉是笑,“快回去吧,待會我讓武子再去村里喊兩個人就是了。”
周士仁點頭,余光瞄向捂臉哭泣的老婦,厲聲道,“要再讓我聽到你說我娘的壞話,我還打你。”
比劃了下拳頭,老婦身子哆嗦了下,后又不服輸的抬起頭,“誰怕誰啊,我老馬家不怕你周家,哼,上梁不正下梁歪,蛇鼠一窩。”
黃菁菁靠在劉氏肩膀上,聞,睜開眼倪了對方一眼,“馬婆子啊......”
她還以為是誰呢,結果是村里的長舌婦,她拍拍柳氏的肩,不欲多待,“回去了,和那種人說話簡直浪費唇舌,老三,抱著栓子和梨花走。”
馬婆子和原身一樣是寡婦,原身生了四個兒子,馬婆子兩個兒子兩個女兒,災荒之年時,馬婆子嫌棄女兒是拖油瓶,把女兒賣了,而原身四個兒子,一個都不曾放棄,不僅如此,還把大兒子送去學堂識字,日子過得紅紅火火,馬婆子心氣不平,到處說原身的壞話,村里的那些流蜚語幾乎都是從馬婆子嘴里說出來的。
兩人不對付在村里人盡皆知,年輕那會沒少打架,隨著年紀漸老,都當了婆婆,好面子才沒動手打架,饒是如此,兩人見一次吵一次,不分個高低不會收場。
周士仁要背黃菁菁,被黃菁菁拒絕了,哪怕此刻她精疲力盡,但一定要走回去,不會讓人看扁了,尤其是馬婆子。
毫無意外,回到家黃菁菁就暈了過去,她體力不好,今天算是她的極限了。
黃菁菁不知道周士武和周士義回來聽說了在孫家發生的事兒,跑去馬家揍了馬致富一頓,家里誰都沒和她說。
天色昏暗,窗外又下起了小雪,正屋內,眾人圍著桌子,誰都沒有動筷,黃菁菁坐在常坐的位子上,沉吟道,“明天老三媳婦找大夫開個減肥的方子,不能這么下去了。”
走路都困難,怎么做其他事,未來幾十年就躺在床上等死?
她當著大家的面提出也是讓這件事變得光明正大,以免他們把自己當成怪人。
“娘,您可別害怕,那馬婆子就是個沒腦子的老太婆,她再敢嘲笑您,我拿針縫了她的嘴巴。”方艷先表明自己的態度,“娘,你現在這樣就挺好看的,用不著減。”
方艷和周士義常常不在家,也算經歷過一些事,減肥這種事,只有鎮上那些有錢的小姐才會做。
莊戶人家,胖是福氣,越胖越好。
當然,她還有自己的小心思沒有說。
黃菁菁掃了她一眼,對上方艷閃爍的目光,頓時明白了她的心思,找大夫開方子要錢,方艷是怕她把手里的錢全花完了。
調轉視線,問沉默不語的周士武道,“老二,你怎么看。”
周士武心思活絡,哪會忤逆黃菁菁的意思,“不管娘做什么,只要娘開心就好,只是大夫說是藥三分毒,吃了會不會對身體不好?”
不贊成的話,從周士武嘴里說出來滿是關懷,黃菁菁不得不承認很受用,頓了頓,道,“不會有什么,能瘦就好。”
她這么說了,周士武還能說什么,“那我支持娘。”
周士武點了頭,其他人也沒什么意見,黃菁菁當著面給了劉氏十文,這兩天花錢如流水,黃菁菁盤算著剩余的銀錢,嘆了口氣,抬起頭,見大家望著她,她猛的回過神,“吃飯吧。”
黃菁菁一宿無夢,窗戶邊安置了木板,屋里光線昏暗,她醒來的時候,外邊天色已經大亮了,撐著懶腰出門,柳氏坐在矮凳子上,前邊擱著一個木盆,里邊有許多肉。
黃菁菁記起來,今天要把買回來的肉處理了,一半做腌制成臘肉,一半灌成臘腸。
她左右瞧了瞧,怎么只有劉氏一個人忙活?
“其他人呢?”劉氏性子軟,其他人還真懂得使喚人。
劉氏驚了一瞬,回頭看是黃菁菁,臉上徐徐漾起了笑,松開手里的筷子,便起身邊道,“娘醒了,您的早飯在鍋里溫著,我這就給您端來。”
黃菁菁叫住她,皺眉道,“怎么只有你一個人在忙?”
劉氏搓著手,看著外邊天色,“二哥說今日天好,去山里找找柴火,四弟和四弟妹出門了,二嫂身子不舒服,在屋里睡覺,至于相公,他去孫家了。”
黃菁菁心下不喜,沒有為難劉氏,目光落在木盆里的肉上,臘肉的做法簡單,抹上鹽,搭個草棚,拿煙熏干掛起來就好,灌臘腸也容易,把五花肉切成一小塊一小塊,加上佐料灌進豬肉腸,熏干即可,這種做法她也會,只是在看劉氏放佐料攪拌時,她皺了皺眉,“沒有辣椒嗎?”
臘腸的香味絕大部分來于辣椒,但看盆里肉的顏色就不是她記憶里的臘腸。
劉氏停下攪拌的動作,側目望著黃菁菁,“娘今年想吃辣味的?”
黃菁菁敏銳的從劉氏話里聽到個關鍵詞:今年。
也就是說去年不是?她拿過旁邊的小凳子挨著劉氏坐下,奪過劉氏手里的木棍,慢慢攪拌,“放了辣椒顏色好看些,家里有辣椒面嗎?”
劉氏搖頭,去年夏天,黃菁菁一吃辣椒就拉肚子,此后家里就沒有辣椒了,黃菁菁不吃,家里不敢種。
“娘如果想吃辣椒,我去借些回來,明年種了還回去,您覺得呢?”
黃菁菁覺得可行,而且她想起去年的事兒了,拉了幾次肚子,她在院子里又鬧又罵,說三個兒媳在辣椒里放了藥要毒死她,之后周家就再沒見過辣椒了。
她問劉氏盆里放了哪些佐料,聞著沒什么味道,“再添點花椒,拿個小盆子夾些出來,桃花栓子年紀小,吃不得辣,弄點甜味的。”
柳氏一臉茫然,“甜味?”
黃菁菁不欲解釋,劉氏不像范翠翠和方艷難纏,一兩句話就能打發,“對啊,甜味的,有什么想問的?”
劉氏訕訕低下頭,諾諾道,“沒......沒有。”
黃菁菁收回目光,扔了筷子,索性拿手攪拌,這樣佐料更均勻,肉更入味,熏干后味道更好。
灌臘腸需要竹篾,黃菁菁熟稔的將其彎成豬腸口大小的圓,放入豬腸一端將其撐開,接過劉氏遞來的肉一點一點往里邊塞,灌臘腸有訣竅,肉要積壓得嚴嚴實實,盡量減少空氣,如果灌入了空氣,最后要拿針將其扎破,否則容易壞。
黃菁菁動作熟練,可能身體對這些動作熟悉的原因。
方艷和周士義說說笑笑的進門,見黃菁菁和劉氏聊得歡快,兩人交換了個眼神,飛快的走向檐廊,周士義喊道,“娘,這種事怎么能您親自動手呢。”周士義看黃菁菁是主力,而劉氏在邊上打下手,立刻拉長了臉,“三嫂,你偷懶也不是這么個偷懶法,娘本來就身子不好,你怎么能讓娘干活?”
黃菁菁心煩,正事不做,整天為了點雞毛蒜皮的事爭吵,扔了手里的豬腸,訓罵道,“就你孝順,那我干活的時候你跑到哪兒去了,這會知道磨嘴皮子了,去山上砍柴,湊不夠一捆別回來,一群不省心的,我看把我氣死你們就舒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先更新,怕來不及,待會改錯別字~
這文完結后開《70年代極品婆婆》和《i》喜歡的可以先收藏~
電腦版:
手機版:166閱
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