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江對顯然缺了一點分量的明通電子劉柏,這次會受到邀請參與這一次的日韓之行感到困惑,蕭良解釋道:
“韓家其他大人物暫且不說了,就韓文松擔任秣陵市委書記后,推動恩益電氣在華合資八英寸晶圓生產線的建設,他在恩益電氣,在芙蓉財團多多少少也是有一定影響力的。而崔夢枕再是老奸巨猾,也多多少少得照顧到崔永埈年少輕狂的性子。推動現代電子生產布局,全面往江省落子,再通過跟韓文松這些核心官員的合作,將更多的籌碼抓到他們手里,也算是能對方方面面解釋得過去的選擇……”
雖然明面上還沒有消息,但蕭良很清楚前世現代汽車集團的合資整車項目最終同時落子燕京、廣南兩地,而且據前世時間反推,現代汽車集團已經跟這兩地的政府以及相關國有車企展開秘密談判。
因此,推動現代電子未來的生產及研發布局,落子燕京、廣南,會更符合崔夢枕一系的利益。
不過,企業決策,誰都沒有辦法做到絕對的理性。
當然,蕭良這么說,朱璐以及蘇利文、熊玉瓊都是能理解的。
不要說夏侯江、朱瑋興了,熊志遠也都過年少輕狂的時候,也曾留下不少爛攤子,要他們去擦屁股——
有時候睜眼看著熊志遠在做糊涂事,他們都要克制住不去干預,他們也沒有想過要自己的兒子,從頭到腳都小心翼翼、從不逾矩,要將他性格里固執、粗魯的成分完全剔除掉。
也許崔夢枕老奸巨猾,在日韓政商界的小圈子里得到極高的評價,但在現代電子海外運營權置換這件事上,他能夠完全無視其子崔永埈的個人意愿?
而剛剛三十出頭的崔永埈,得有多深的城府,才能做到前腳剛剛在內地被蕭良狠狠抽臉,后腳就完全當這事沒有發生過?
“崔夢枕、崔永埈以及鄭仲湘等人都希望拉明通電子入局,這不難理解。也許奈田英男、奈田信正以及目前還站在他們身后的芙蓉財團,也更希望背后有韓文松及韓家撐腰的明通電子能參與進來,但你們為何不提反對意見?”
現在大家都希望將現代電子海外市場運營權置換出來后,納入全新的企業進行經營,站在投資人的角色,夏侯江當然希望矛盾越簡單越好,而不是一開始就放任其復雜化。
“我們當然也有提一些條件,比如這次除了芙蓉財團的債權外,其他參與方的入局門票,一律是五千萬美元起步!”蕭良說道。
“明通電子能拿出這么多的現金來?”夏侯江好奇的問道,“哦,明通電子有韓家撐腰,硬湊還是能湊出五千萬美元外匯資金的,但這么做對他們有什么意義?”
參與現代電子海外運營權置換一事,不是沒有風險。
哪怕奈田英男四處奔走游說多方參與,很有可能促成此事,但最終做失敗、導致損失慘重的風險還是相當高的。
盈投控股計劃新成立一支專門的產業私募投資基金參與其中,也需要他們這些核心人物提供足夠高比例的劣后托底資金,才有可能募足五千萬美元。
而盈投控股之所以愿意成立高劣后比例的投資基金,以及熊志遠個人愿意再拿出五千萬美元去冒險,一方面是相信蕭良的判斷力,一方面也從以往與蕭良的合作中獲得極其豐厚的收益,想要繼續合作下去,不可能不共同承擔風險。
另一方面也是蕭良剛才解釋了,現代電子海外市場運營權這事,對他們在其他方面的投資收益拉動極大,遠遠高過他們所直接承擔的風險。
星視以及崔夢枕、崔永埈入局,都有盤外打算。
而明通電子拿五千萬美元入局,在單純的風險財務投資之外,還能獲得怎樣的附加收益?
“我們是疑惑他們入局會有什么意義,但劉柏這次日韓之行,卻很是積極,”熊志遠笑道,“也許他覺得插一腳,能多接一些電子元器件的代理生意吧……”
“鬼扯!”夏侯江白了熊志遠一眼。
電子企業的規模越大,通過代理商采購電子元器件的可能性越低,劉柏積極入局,肯定是有別的原因。
“明通電子這兩年包括對宏亞集團在內,投資實體也不少了,應該意識到電子元器件的代理生意發展空間有所受限——”
這兩年來,在蕭良的一手推動下,盈投控股針對秣陵、東洲及附近地區的電子元器件等信息電子初創科技公司,成立專門的科創投資基金。
蕭良極其重視這一塊的投資事務,之前是朱璐跟朱祎琳對接在做。
現在也是朱璐對接鴻盈科技的相關部門在做。
朱璐也因此對明通電子這兩年在江省的一舉一動,也是非常清楚的,他微微皺著眉頭看向蕭良問道,
“你們聯合奈田英男設立這一門檻,其實是逼迫明通電子選擇與宏亞集團合作,又或者說劉柏他本人對此也甘之若飴?”
“這算不算驅虎吞狼?”
聽朱璐這么一問,夏侯江頓時就想明白過來了,看向蕭良壞笑道,
“看來誰都不能輕易得罪你啊……”
“我一向與人為善,也一向視人為善,”蕭良笑道,“宏亞集團在華東地區發展it連鎖零售業務,確實形成一定的先發優勢;在pc制造方面也算是有一個基礎了;當然,明通電子也不是沒有自身的優勢。以我們正常人的眼光去看,宏亞與明通能夠精誠攜手,作為一方參與現代電子海外運營權的置換中來,無論是韓家兄弟,還是劉柏,都會從中獲益匪淺,對不對?”
“對,對,你說什么都對。”夏侯江笑道。
這世間凡事唯“精誠”最難得。
想想他們當初與蕭良合作,當中經歷了多少曲折?
關鍵的還是在促成合作的過程當中,除了朱祎琳吃里扒外,蕭良給的也實在太多了;但凡當年蕭良稍稍手緊一些,哪里會有今天的合作局面?
“我原本也打算等鴻召從加拿大回來,就去秣陵走一趟,”朱璐跟蕭良說道,“正好你來香港,有些想法提前跟你溝通也一樣!”
朱鴻召忙碌了大半輩子,現在好不容易將鴻臣的日常管理交給朱瑋興接手,這個夏季嫌香港太炎熱,總算是有時間帶上妻子以及女兒、女婿以及兩個外孫到加拿大旅游避暑去了。
雖然九月初發生蕭韓之爭,朱鴻召也就打了一通電話了解情況,但篤定蕭良能解決這些問題,到現在還沒有結束的悠長假期返回香港。
“朱璐董,你有什么想法?”蕭良問道。
“雖然我們做了很多努力,你很多想法以及那么多可以說是奇跡般的戰績,在一定層次傳播開了,但我們還是不得不承認,港島過于狹小的地域,以及過去二三十年的發展軌跡,對投資人思維的慣性塑造,真不是我們短時間所能改變的,”
朱璐說道,
“盈投控股發展到今天這個規模,已經是相當杰出了,但想要再進一步擴大募資規模,也非常困難,需要另辟蹊徑。”
“……”
蕭良對這個情況是非常清楚的。
不管對投資人多努力的進行引導,絕大多數投資人最最看重的是收益——并不局限于香港。
保守的投資人看重的是他們自己能看得明白的穩定收益,激進的投資人則期待更高額度的回報。
而這些資金到底是投向地產、證券、債券以及實業,他們都不是太關心。
因此,盈投控股一直以來,在香港努力嘗試將資金往實體經濟引導,是有天花板的。
隨著那么多項目的變遷、結算,盈投控股管理的資產規模也在不斷的波動中,目前大體掌握一百六十億資產、資金規模,而其中自有資金高達四十億。
自有資金占比還是相當高的。
這主要也是哪怕香港樓市、證券市場屢受打擊,香港投資人、投資客受固有的慣性思維影響,投資實體產業的意愿還是極為有限。
當然,這次要湊五千萬美元,也不是難事。
大不了他們幾家多出點。
不過,盈投控股想要獲得更大規模的發展,就困難了。
盈投控股原本是星源系最為核心的融資平臺,發展卻停滯了,不要說朱璐、夏侯江了,就連后續會將一部分精力參與到盈投控股管理中來的朱鴻召,也不是太滿意。
這段時間,朱璐萌生了一個想法,也跟蘇利文、熊玉瓊、朱鴻召以及夏侯江的父親等人都有過初步的溝通。
就是鴻臣進行更大規模的新股增發,由盈投控股成立新的私募投資基金,將增發的新股主要承攬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