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天冷的出奇。
夏舒瑤忽覺鼻尖一涼,伸手摸到點點濕潤,原是下雪了。
她抬頭望去,只見銀白的雪花洋洋灑灑落下。
府內靜悄悄的,連個下人都沒有,夏舒瑤心中隱隱升起股不安感。
按照以往,若是她如此晚歸家,母親該在廊下等她的。
就在夏舒瑤猶豫要不要進屋的時候,屋內傳來夏父的聲音:“既然回來了,還杵在外頭作甚。”
夏舒瑤深吸口氣,似是下了決心般,邁步進入屋內。
進門便瞧見,夏父坐于主位,面容嚴肅,眼睛中帶著紅血絲。
夏母坐在下首,雙眼泛紅,發髻散亂,一看就是哭過了。
如此夏舒瑤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父親,母親……”夏舒瑤緩緩跪地,額頭重重磕在地上。
“我們夏家的臉面清譽,今日都被你這個孽障敗干凈了!”夏父到底是被壓住胸腔中的怒火,抄起桌上的茶盞就砸在夏舒瑤的頭上。
夏舒瑤只覺額頭傳來劇痛,接著就是一股暖流順著額頭滑落,滴落在地上。
“我的兒!”夏母見狀,忙撲向夏舒瑤,擋在她身前用身體護著她。
“你沖女兒吼什么!這又不是瑤瑤的錯!”
夏母想要用帕子為她擦去額頭的血跡,卻又擔心夏舒瑤疼,不敢觸碰:“我的兒啊……我可憐的瑤瑤,你讓娘怎么辦啊……”
夏父豁然起身,手指指著地上的夏舒瑤與夏母:“現在誰不疼!”
“她現在變成這個樣子都是你嬌慣出來的!我半生經營,謹小慎微,就為了在這偌大的京城中站住腳,如今全完了!”
“現在滿京城都知道了,那些世家會怎么看我們夏家!夏家成了整個京城的笑柄談資!”
夏母淚水漣漣,一向溫柔端莊的她,不顧形象死死護著女兒不放,沖夏父吼道:“那你想怎樣!”
“如今事情已經發生了,你是要逼死瑤瑤嗎?!”
“難不成你還想用瑤瑤的性命去堵住悠悠之口嗎!”
夏父閉了閉眼,冷哼一聲:“夫人你太天真了。”
“死是最容易的,你真以為死了就能跟這些斷干凈嗎?死了那些臟水就潑不到夏家的頭上了嗎?”
夏父凌厲的眼神掃過屋中低著頭的下人:“聽著,今日之事,府中上下不準提起半句,否則亂棍打死,全家發賣!”夏父說著又看向一不發的夏舒瑤,眼中的情緒復雜:“瑤瑤不能繼續留在京城了。”
“立刻,馬上將她送走。”
夏舒瑤聞猛地抬起了頭。
“送走?瑤瑤如今這個樣子,你要將她送去哪里?”夏母怔了怔。
“送去庵堂,青燈古佛,了卻殘生,如此才是唯一能保住她性命的法子。”
夏母心疼地看著女兒,也明白丈夫所說的確是最好的方式了。
沒成想,夏舒瑤掙開夏母的手,情緒激動起來:“我不走!”
“我又沒錯,我為何要走!我要留在京城!我不去庵堂!”她一直都記著盛懷瑾的話。
懷瑾說了這并不是她的錯,只要她再忍忍,再等等,等風波過去了,他便會八抬大轎,明媒正娶迎她過門的。
“留在京城你瘋了不成!”夏父對著倔強的夏舒瑤就是一巴掌:“留在京城唾沫星子就能將你給淹死!”
夏母看到女兒被打,心臟更是像被人生生剜去一塊,哭求道:“我的瑤瑤啊,你就聽你父親的吧,你父親也是為了你好啊!”
“離開京城這個是非之地,去庵堂娘陪你去。”
夏舒瑤現在是父母的什么話都聽不進,心中唯有心心念念的盛懷瑾讓她再等等。
“你們越讓我走,我偏要留下!”夏舒瑤眼神執拗,額頭的鮮血還在滴落,她卻似是感覺不到般:“我哪兒也不去,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夏家,死在京城!”
“你!冥頑不靈!”夏父被向來乖巧的女兒頂撞地眼前發黑:“你留下是想看著夏家因你而覆滅嗎?!”
“你以為你夏舒瑤是誰,容得下你任性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