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將領忙把頭低下不敢看徐鰲,這分明是送死,他們恨不得把腦袋埋進土里以躲避徐鰲的視線。
在掃視眾將之后,徐鰲的目光如同毒蛇,緩緩移向陳其術,嘴角勾起一絲殘忍的弧度。
“陳丞相,這般重任,除了你,怕是沒人能擔得起了。丞相神機妙算、洞悉局勢、深諳兵法,本王將后營所有殘兵歸你節制,以丞相的能耐,定能擋住趙靖和藺宴的追兵,對不對?”
此一出,帳內瞬間陷入死寂。
將領們看向陳其術的目光充滿了憐憫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幸災樂禍。
后營?那是什么?是連日攻城被打殘的潰卒,是裹挾來的流民壯丁,是早已嚇破膽、只想著逃命的烏合之眾!
把這些人丟給陳其術,讓他去阻擋如狼似虎的趙靖和藺宴追兵?
這分明是……借刀殺人,要陳其術的命!
陳其術身體猛地一晃,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他看著徐鰲那雙充滿怨毒和快意的眼睛,什么都明白了。
自己嘔心瀝血輔佐的這位“大王”,在窮途末路之時,終于撕下了最后一點偽裝,要用自己的血和命,來泄憤,來墊背。
一股徹骨的悲涼和荒謬感涌上心頭,陳其術張了張嘴,喉頭滾動,最終卻只化作一聲慘笑,聲音干澀得如同砂紙摩擦,苦澀道:“臣……領命。”
他極其艱難地彎下腰,對著徐鰲深深一揖。
花白的頭發散落下來遮住了他的臉,也遮住了他臉上的兩行濁淚。
徐鰲看著陳其術這副模樣,心中那股邪火似乎得到了一絲宣泄。
他不再看陳其術一眼,抓起佩刀,對著帳下將領厲聲喝道:“還愣著干什么?立刻去準備,今晚二更拔營!”
合州城頭,寒風凜冽。
趙靖按刀立于垛口,鷹隼般的目光穿透彌漫的雪霧,死死盯著城下叛軍大營的動靜。
連日血戰,他身上的玄甲布滿了刀痕箭孔,如同披著一層冰冷的鱗。
“大哥,今晚你去睡吧,我在這里守著。連著幾個晚上你都沒怎么合眼了。”劉七娃在旁勸道。
趙靖搖搖頭,自穿越以來,這次是最兇險的一次,徐鰲不死,他睡不著。
“你去睡吧,我困了自會叫醒你來接班。”
劉七娃苦笑道:“大哥不睡,我如何睡得著。”
他望向廣都府的方向,不滿道:“朝廷的兵馬當真是廢物,都五天了,居然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大哥……”劉七娃叫了一聲趙靖,欲又止。
趙靖蹙眉道:“你想說什么就說,婆婆媽媽做什么?”
劉七娃對身旁幾名親衛道:“你們離遠點。”
在親衛離開后,劉七娃說出了自己的隱憂。
“大哥,你說朝廷那幫官,會不會坐山觀虎斗?”
趙靖果斷地搖頭道:“藺宴不至于這么蠢,他該明白,這是他最后的機會。錯過了這次機會,他要么被徐鰲折磨死,要么被朝廷賜死。”
“他現在,應該比我們更急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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