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堂內的眾人一愣,劉七娃快步上前,喝道:“怎么找到這里來了?快出去!不要耽誤了大人的吉時。”
那軍士有些慌張,忙躬身要退下。
趙靖上前一步,問道:“說吧,怎么回事?”
軍士看了劉七娃一眼,才粗著嗓子道:“合州……合州城破了。”
軍士的聲音像一塊冰冷的鐵,猛地砸進喜堂內灼熱的紅浪里。
在場觀禮的人忍不住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即使趙靖等人早有心理準備,但是在這個時候知道合州失陷,心里也多少有些不舒服。
“大哥大喜的日子,咱們先把這事放在一旁,先鬧了洞房再說!”劉狗兒大聲叫道,試圖挽回喜堂內的氛圍。
不過顯然是徒勞的。
合州一破,就意味著叛軍可以直抵廣都府,西南真的要變天了。
“當家的,先入洞房,什么事過后再議。”宋秀娥上前,低聲對趙靖道。
趙靖點點頭,那禮官很是識趣,再次高聲唱道:“禮成!送入洞房!”
外面的樂手們也得了指示,立刻大吹大擂起來。
喜堂里的人趕忙在臉上擠出笑容,齊聲道:“恭喜大人,賀喜大人。”
紅蓋頭下的魏青雁握緊了手里的紅綢,她似乎想通過這一點,向趙靖表達自己的決心。
合州失陷也好,大乾亡國也好,哪怕天塌地陷,都不能阻止她的婚禮。
在一片善意的哄笑聲中,趙靖牽著魏青雁,在丫鬟仆婦的簇擁下,走向后院布置一新的洞房。
紅燭搖曳,映照著滿屋的喜慶。
本來在房間里還有些儀式,不過趙靖現在沒有這個心情了,他對那些人輕輕擺擺手,示意屋子里的婆子仆婦出去。
在屋里只剩下他和魏青雁兩人后,趙靖拿起桌上的玉如意,手心微微有些汗濕。
他定了定神,輕輕挑開了那方大紅蓋頭。
燭光下,魏青雁抬起了頭。
鳳冠霞帔,盛裝之下,那張平日里或精明、或清冷、或含嗔帶怒的臉龐,此刻褪去了所有棱角,只剩下新嫁娘特有的嬌艷與一絲羞怯。
眼波流轉間,顧盼生輝,比趙靖想象中還要美上十分。
四目相對,一時間,周遭的喧囂仿佛都遠去了。
“青雁……”趙靖輕聲叫道。
魏青雁臉頰緋紅,微微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像蝶翼般輕顫,低聲道:“郎君……”
聲音細若蚊蚋,全然沒了平日里的干脆利落。
趙靖伸手想碰一下魏青雁的臉,忽然想起還沒喝交杯酒,這個儀式可不能省。
他回頭拿起桌上的酒壺,斟了兩杯酒,把其中一杯遞給魏青雁。
魏青雁忙站起來雙手接過,紅著臉望著趙靖。
“青雁,委屈你了。”趙靖舉杯道,“此酒入喉,非為醉人,乃為盟心。甘苦與共,白首不離。”
魏青雁伸出手臂和趙靖的手臂勾在一起,低聲念道:“合巹同牢,永以為好…”
兩人飲罷,魏青雁咳了兩聲,漲紅了臉,越發嬌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