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前
馬蹄沉悶,鐵鷂子在加速。
十騎一排,橫向鋪開,剛好適配山坳的狹窄。
這是鐵鷂子的門道,能根據敵軍防線寬窄靈活調整隊列。
第一排中央,鐵鷂子百夫長勒著韁繩,面罩下的眼神滿是不耐。
他瞥了眼山坳的漢兵盾陣,不過幾百人的規模,心里的不爽更甚:
“就這點漢狗?也配讓鐵鷂子出動?”
那些步跋軍真是廢物,幾百漢兵都拿不下,非得讓他們這些戰場王者來收拾殘局。
等會兒沖上去,定要讓這些漢人知道,什么叫黨項鐵騎的厲害!
“加速!踏平漢狗!”
百夫長舉起長刀,一聲大喝。
胯下的鐵甲戰馬仿佛聽懂了主人的怒意,陡然發力,四蹄翻飛。
十騎沖鋒速度瞬間提至最快。
百步距離,對全速沖鋒的重騎而,也不過轉瞬之間。
風在耳邊呼嘯,百夫長已經能看清漢兵中央的大個頭。
正準備再吼一聲鼓舞士氣,眼角余光卻瞥見右前方的黃土坡上,似乎有什么東西動了動。
他下意識瞥了過去。
只見原本光禿禿的黃土坡上,不知何時冒出了一排黑影,密密麻麻架著什么物件。
“什么?!”百夫長心頭一緊。
黃土坡上,王銳死死盯著沖鋒的鐵鷂子隊列。
“瞄準中間!放箭!”
“嘭嘭嘭嘭嘭——”
數十架破虜弩同時發射,沉重的弦聲震得黃土坡微微發顫。
數十支精鋼弩箭帶著呼嘯的風聲,疾射而出,目標鎖定第一排鐵鷂子的中間幾匹戰馬。
鐵鷂子雖人馬具甲,可這鐵甲也終究是有的地方厚,有的地方薄。
尤其是戰馬的胸腹和關節處,護甲本就薄弱,根本擋不住鐵林谷特制的精鋼弩箭。
若是傳統的弓箭手,便是成百上千支箭也穿不透鐵鷂子的重甲。
可能鐵鷂子的創始人也想不到,天底下,竟會有人會用重弩箭齊射兩三匹馬……
“噗噗噗——”
幾聲悶響,最中間的兩三匹戰馬瞬間中箭。
戰馬吃痛,發出凄厲的嘶鳴,前腿一軟,轟然倒地。
背上的騎士猝不及防,被慣性甩飛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更要命的是,鐵鷂子隊列用粗鐵鏈相連,中間的戰馬一倒,立刻被鐵鏈拖拽著往前滑,硬生生把兩側的騎兵也猛地拖住。慣性之下,戰馬收不住蹄,轟然撞在一起,人仰馬翻,整排沖鋒的鐵鷂子瞬間人仰馬翻。
第二排鐵鷂子緊隨其后,根本來不及反應,一頭撞進前面的混亂之中,又是一片人喊馬嘶。第三排的騎士看到前方出事,慌忙勒緊韁繩想要轉彎繞開,可沖鋒的慣性太大,戰馬前蹄揚起,還是狠狠撞了上去。
直到第四排,鐵鷂子才堪堪拉住戰馬,嘶鳴著停下來,揚起漫天塵土。
后面的騎士們伸長脖子往前看,煙塵彌漫中,只看到前面一片狼藉,人馬疊在一起,亂作一片。
“繞過去!”
一名鐵鷂子騎兵急得大吼,使勁拽著韁繩。
可胯下戰馬剛被勒住,還在焦躁地刨蹄,哪里有半分沖鋒的速度?
沒有了疾馳的沖勁,他們這一身重甲反倒成了累贅,就算繞過去,也不過是慢悠悠地湊上去,跟活靶子沒兩樣,沖了也毫無意義。
山坳的漢人盾陣里,突然爆發出一陣震天的爆笑聲。
方才鐵鷂子沖鋒的時候,戰兵們個個心里捏著把汗。
那馬蹄聲震得地面發顫,不少人都悄悄握緊了武器,心提到了嗓子眼。
可誰能想到,局勢轉變得這么快!
眼睜睜看著那中間兩三匹戰馬,被弩箭射得跟刺猬似的,轟然倒地,兩邊的人馬被鐵鏈拽著,接二連三地摔翻,有的騎士被甩出去,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有的連人帶馬滾在地上,原本整齊的沖鋒隊列,瞬間摔的馬吃屎,狗啃泥,煮好的餃子摔破了皮!
“哈哈哈哈!這就是鐵鷂子?”
“我看是鐵疙瘩!”
“摔得好!!”
“棒槌哥,要不要沖?”
“別沖!”大棒槌的吼聲壓過笑聲,他死死盯著煙塵后方,“后面還有大隊——”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一陣更沉悶的馬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