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接過湯碗,觸手溫熱無比。
他仰頭幾口飲盡,酸甜的湯汁滑入喉嚨,順著胸膛暖下去,確實驅散了不少酒氣。
連帶著腦子都清明了幾分。
她哪里是沒睡好,分明是揣著心事,一夜都在等著他醒。
“硯秋……”他開口道,“你這么對我,我……”
話沒說話,秦硯秋便打斷他。
“將軍不必多。”
她抬起頭,眼睫輕輕顫著,“硯秋知道分寸,不會給將軍添麻煩的。”
林川被她堵得一怔,忍不住撓了撓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將軍……何意?”
秦硯秋抬起頭,目光熾熱地望著他。
“硯秋,你是一個好姑娘,我生怕委屈了你……”
“硯秋不委屈。能幫將軍分憂,能看谷中百姓安居……”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我心里歡喜得很。”
“我說的委屈,不是這個意思……”
林川收起了玩笑的神色,“你是官家小姐,自幼嬌養,跟著我在這鐵林谷里吃苦……還有我這身份,如今局勢不明,前路更是難料,我怕……怕給不了你安穩,更怕……對你不公平。”
秦硯秋漲紅了臉,低聲問道:“如何會……不公平?”
“你知道的,蕓娘……蕓娘她……”
話到嘴邊,卻又頓住。
秦硯秋沒說話,靜靜地等他說下去。
“蕓娘是我的妻子。”
林川終于說出口,“她是村里長大的姑娘,性子溫厚,陪我走過最難的時候。”
他看向秦硯秋,目光里帶著歉意:“而你父親是同知大人……若是讓你跟著我,既要屈居人下,還要受旁人指點,你父親那邊,怕是也絕不會同意。這對你來說,太不公平了。”
秦硯秋靜靜地聽著。
直到林川說完,她才輕輕搖了搖頭:“將軍,硯秋并非不明事理之人。蕓娘與將軍自小青梅竹馬,硯秋如何比得了?蕓娘心地純真善良,她的好,硯秋看在眼里,也敬在心里……硯秋看中的,從來不是什么官家小姐的身份,也不是將軍的名頭,至于公平……”
她的臉頰泛起紅暈。
“硯秋覺得,能留在想留的人身邊,做想做的事,對硯秋來說,就是最大的公平。”
林川愣住了。
他剛想說什么,卻被秦硯秋遞過來的帕子打斷。
帕子上,帶著淡淡的皂角香。
“將軍,先擦擦汗吧。”她輕聲道,“醒酒湯若是管用,硯秋再回去熬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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