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維冷笑一聲:“那你的好女兒在做什么?她聯絡二十多個部族,要聯合對抗黑狼部!我原本要帶兵南下劫糧,現在?哼哼……”
夜風灌進來,吹得老者的白發凌亂飛舞。
“……只能先踏平血狼部,再去搶漢人的糧食了。”
“烏維,是你太貪婪。”
老者冷哼道,“你恨不得整座草原都是你的……”
“你不也是?”烏維打斷他,“你煞費苦心,不也是為了那可汗的位子?”
“我和你不一樣。”老者搖搖頭,“你忘了什么是兄弟……”
“別說這些沒用的話了!”
烏維盯著他,“要怪,就怪你的阿茹……太不安分。”
老者死死盯著兒時的玩伴,看到對方眼角那道疤,已經變成了猙獰的褶皺。
那是二十年前狼爪所傷,當時還是他一箭射中那頭狼,救下了他。
“你會毀了整個草原……”老者喃喃道。
烏維提起銅壺,給自己倒了碗奶酒:“老哥哥,你就在這好好等著……看我明日,怎么踏平血狼大營!”
……
鐵林谷。
夜風呼嘯,帶著些許的涼意。
林川抬頭看了看夜空。
子時已過,北斗七星悄然西移。
二狗帶著十幾名精銳,應該已經抵達血狼部大營了。
出發前,二狗曾問他:“大人,你不擔心阿茹公主變卦?”
“落子無悔。”他當時這樣回答。
是啊,棋子已經落下。
就像奔騰的溪流,一路向前,不會回頭。
至于草原上的局勢會如何演變,黑狼部會作何反應,甚至阿茹公主是否會臨陣倒戈……
這些都已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不過是個凡人,沒有未卜先知之能,更無操縱人心之術。
前世今生,他能做到的,就是通過對事物的判斷、對人的判斷、憑著自己的經驗和直覺,在錯綜復雜的局勢中,找準那個最關鍵的支點。
然后,落下一子。
……
草原上,夜色如墨。
三支騎兵無聲地分道揚鑣。
左右兩翼的輕騎如幽靈般散開,朝黑狼部大營兩側外圍潛行而去。
中軍那五千鐵騎靜靜佇立,這是血狼部最后的精銳。
阿茹公主的白馬立在最前方。
她回頭望了一眼大營。
那里有她的族人,有年邁的薩滿,有剛學會拉弓的孩童。
若這五千人回不來,明日朝陽升起時,血狼部的旗幟將永遠倒下。
六架古怪的大車緩緩駛出營門。
車身上蒙著黑狼皮,輪軸裹著厚厚的毛氈。
每輛車由兩匹黑馬牽引,車上坐著三四個鐵林谷的戰兵。
他們手中握著火折子,眼睛卻都望向南方。
二十里外,黑狼部的營地,像臥在草原上的狼群。
阿茹拔出彎刀。
沒有吶喊,沒有戰鼓。
五千鐵騎向著死亡或者生機,洶涌而去。
成王,或者敗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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