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狼群驅趕羊群一般,把府軍們往護城河里攆。
胡大勇在城墻上看得真切,摸著下巴盤算:等這廝領了賞銀,定要騙他去校場比試一下。那塊青條石下的賭注,少說能再贏他十兩賞銀。
外面的哭喊聲還在持續。
鐵林谷里,林川已經著手安排阿茹回草原的事情了。
這一步棋,走得讓他自己都覺得驚險。
最大的風險,莫過于阿茹回到草原后翻臉不認人。若她背信棄義,林川將難逃將軍責罰,甚至會被王戶部扣上一個通敵的罪名。
但林川依然決定賭這一把。
他賭的是狼戎各部之間根深蒂固的嫌隙和猜忌。
血狼部與黑狼部已經反目,而阿茹作為血狼族首領之女,絕不會甘心臣服于仇敵。
更重要的,他賭的是阿茹的品性。這個女人能為了巴圖爾活命甘愿為奴,就證明她骨子里重情重義。如今血狼部在黑狼部的壓迫下茍延殘喘,她若有機會翻身保全族人,絕不會放過。
狼在絕境時,才會露出最鋒利的獠牙。
而阿茹,正是那頭被逼到懸崖邊的母狼。
若阿茹真能帶著血狼部攪亂黑狼部的布局,那么韃子切斷邊軍糧道的計劃就會出現漏洞。到那時,邊軍便能抓住機會反擊,甚至扭轉戰局。
機會,從來不是等來的,而是搏出來的。
至于未來如何,阿茹若能帶著血狼部崛起,是否會臣服于他,林川并不在意。
他只知道,打鐵還需自身硬。
他能扶阿茹起來,自然也能讓她萬劫不復。
“后天一早,你就動身。”
木屋里,只留下林川和阿茹兩人。
林川把一幅羊皮地圖攤在桌上,說道:“我會派一隊精銳,跟著你進草原。一個月之后,他們會返回鐵林谷。”
“為什么是一個月?”阿茹微微皺眉。
“一個月后,夏糧收獲,如果我是黑狼部首領,就不會拖這么久。”林川抬眼看她,“他們要集中精力南下,就必定會在一個月之內,搞定血狼部。所以,留給你的時間,只有這一個月……”
阿茹沉默片刻,點點頭。
“血狼衛,都跟著你回去……至于巴圖爾……他的傷勢不輕,就留在鐵林谷治療。等傷好了,他想走就走,我不會為難他……當然,你如果理解為我把他扣下當人質,也沒問題。”
林川說著自己的想法,壓根沒有和她商量的意思。
阿茹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好。”
“有件事我想提醒你。”林川看了她一眼,“我的人,只負責操控天雷。他們會配合你的行動,卻不會替你去送死,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
阿茹猶豫了一下:“我……會把他們當族人對待。”
“……好……你是王女,漢人有個成語叫’一九鼎’,希望你說到做到。”
“我向長生天起誓……”
“嗯……還有一點,你心里既然做好準備,該下狠手的時候,不要猶豫……女孩子,容易婆婆媽媽的……”
“婆婆……媽媽?”
“不是那個意思啊……”
“那是什么意思?”
“……重點不是這個,說正事兒,你給我講講黑狼部的情況……”
夜幕降臨,蕓娘進來點燈,順便送來兩份晚餐,然后一聲不響地離開。
兩個人的交談,不知道怎么就變得有些絮絮叨叨。
林川一邊仔細詢問著,一邊嘗試著把自己很多想法講給她聽,阿茹時而皺眉,時而點頭,時而若有所思,顯然也在認真地聽著,只是有些內容似懂非懂。
心里對眼前這個漢人將領的觀感,也明顯地在發生著變化。
血狼部……
似乎真有翻身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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