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兩日后,邊城大營。
烈日當空,校場上鴉雀無聲。
龐大彪和四十多名親衛營戰兵被剝去戰甲,赤裸著上身趴在地上,排成一條筆直的長龍。汗水順著他們古銅色的脊背滾落,在硬土地上洇出深色的痕跡。
陳遠山的吼聲如雷霆炸響:
“你搶了五百戰馬雖然有功!但老子給你的任務是什么?!你說——”
他手中的馬鞭狠狠抽在地上,揚起一片塵土。
趴在最前面的龐大彪額頭抵地,沙啞著嗓子道:“將軍!屬下該死!!”
“你死不死有何干系?!”陳遠山一腳踹翻身旁的兵器架,“我千叮嚀萬囑咐,護好林川!你!!!你——”
他氣得渾身發抖,額角青筋暴起,連話都說不利索了:“來人!給我往死里打!!!”
“喏!”幾十名執法戰兵手持軍棍上前,在受刑者兩側站定。
“愣著干嘛?給我打!”陳遠山怒吼一聲。
“嘭——”
第一棍結結實實落在龐大彪背上,頓時皮開肉綻。
這個鐵塔般的漢子死死咬牙,愣是沒哼一聲。
執法戰兵掄起第二棍,正要落下——
“報!!!!”一名親兵連滾帶爬地沖進校場:“將軍!回來了!!!!”
“什么?!”陳遠山猛地轉身。
“巡邏隊來報,鐵林堡的林百戶,他們回來了!!!”
“林川?!!!”
陳遠山一把推開親兵,大步流星沖向轅門。
只見塵土飛揚中,三十余騎緩緩而來。
為首的林川已經分不清身上是血是泥,戰甲上結滿了黑褐色的血痂,馬鞍上橫放著一個被麻繩捆住的女子。
他身后的騎兵們同樣灰頭土臉,每個人的臉上都蒙著一層厚厚的塵土,只有眼白和偶爾露出的牙齒還能看出些許人色。有的馬背上騎了兩個人,有人明顯帶著傷,趴在馬背上,只能用繩索將自己綁住才不至于跌落。而胡大勇背后則用繩子綁了一名死去的戰兵。
重傷的小六子,終究是沒有堅持下來。
陽光穿過他們揚起的塵土,給這支殘兵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明明是最狼狽的模樣,卻透著一股令人肅然起敬的慘烈。
“將軍……”
林川看到迎上來的陳遠山,從馬背上跳了下來。
“屬下回來了!抓了個王族公主!”
“什么?”陳遠山驚喜莫名。他看了一眼被戰兵從馬背上搬下來的女子,目光又落在林川臉上、身上,“有沒有受傷?啊?有沒有?”
“將軍,我沒事。”林川喉頭一陣哽咽,“就是折了幾個兄弟,小六子路上還能開口說話,都快到大營了……沒堅持下來……”
“行軍打仗,豈有不死之理?”陳遠山眼眶也濕了,“大丈夫,能死在戰場上,也不白活!”
校場上,執法戰兵們早已扔了軍棍。
龐大彪掙扎著爬起來,背上鮮血淋漓卻渾然不覺,只是癡癡地望著轅門方向,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沾血的牙齒,可聲音卻哽咽了起來:
“你他娘的……幸虧沒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