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向清魚收拾碗筷，許正幫著把桌子擦干凈，又陪孩子們玩了一小會兒，便對妻子說。

“清魚，我出去一趟，去成福叔家看看。”

“嗯，早點回來。”

“知道了。”

許正應了一聲，披上一件外套，拿上手電筒，推門走出了院子。

…………

王成福家。

王成福正坐在堂屋的矮凳上，悶頭抽著旱煙。煙霧繚繞，映照著他那張布滿皺紋，寫滿愁容的臉。

他的老婆陳霞正在旁邊納鞋底，看著他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忍不住嘆了口氣。

“要我說，你這老家伙，今天就不該去阿正家。人家阿正現在是大老板了，廠子里事情那么多，哪有空管你這破事？”

王成福抬起頭，瞪了老伴一眼，甕聲甕氣地說。

“你懂什么！這是村里的大事！怎么叫破事？那條路爛成什么樣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下雨，人都出不去，車也進不來！孩子們上學都得踩著泥漿子！我當這個村支書，能不著急嗎？”

陳霞放下手中的針線，語氣帶著埋怨。

“著急歸著急，可你也不能指望阿正一個人出錢修啊！那得花多少錢？少說也得幾萬塊吧？人家阿正開廠子賺錢也不容易，又不是大風刮來的！他之前是說過等有錢了修路的話，可那興許就是一時高興，隨口那么一說，就你當真了！”

她越說越覺得有理。

“你現在眼巴巴地跑上門去問，讓人家阿正怎么說？答應吧，萬一人家廠里正用錢，不是為難人家？不答應吧，都是鄉里鄉親的，抬頭不見低頭見，多尷尬？你這不是給人家出難題嗎？”

王成福被老伴說得有些心煩意亂，猛抽了幾口煙，煙霧嗆得他咳嗽了兩聲，才梗著脖子反駁。

“阿正不是那樣的人！我看著他長大的，這孩子實誠，說話算話！他之前跟我提的時候，語氣認真著呢，不是開玩笑！他是真有心為村里辦點實事！”

“有心是有心，可也得量力而行啊！”

陳霞哼了一聲。

“他那廠子才辦起來多久？用錢的地方多了去了！我聽說他最近又在搞什么新材料，燒錢得很！你這會兒去提修路，不是時候！”

王成福沉默了，吧嗒吧嗒地抽著煙，眉頭皺得更緊了。

老婆的話，不是沒有道理。他也知道許正不容易，廠子正在發展的關鍵時期，處處都要用錢。自己這個時候去提修路，確實有點強人所難。

可是……

一想到村里那條晴天塵土飛揚，雨天泥濘不堪的破路，想到村民們出行時的艱難，孩子們上學路上的危險，他這心里就像壓了塊大石頭，沉甸甸的。

作為村支書，他比誰都渴望能改變村里的面貌。可村里窮，集體賬戶上根本沒幾個錢，向上頭申請資金又困難重重。

許正之前的話，幾乎成了他唯一的希望。

“唉……”

王成福長長地嘆了口氣，煙霧隨著嘆息飄散，“我也知道難，可這路不修不行啊，眼看著又要要開學了……”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無奈和焦慮。

陳霞看著王成福愁眉苦臉的樣子，心里也不好受，語氣軟了下來。

“我知道你為難，可這事還是得看阿正自己的意思。他要是主動提，那最好。他要是沒提，你就別再去問了，免得大家難做。”

王成福沒再說話，只是低著頭，一口接一口地抽著悶煙。

就在這時，院門外傳來了幾聲清晰的敲門聲。

“咚咚咚！”

“王叔！在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