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女人來不及躲避,慘叫一聲便倒在地上現出原型,原來竟是條小蛇妖。
四九提著刀,氣勢洶洶地朝那妖店劈了一刀,大刀之氣排山倒海而下,生生將妖店劈成了廢墟!
清虛靈仙張大眼睛站在四九身后,若他未看錯,此刀便是神刀太古,此刀遇山劈山遇海填海,一刀橫掃大荒而無人能敵,最后還是合眾仙之力將太古刀封印,才避免禍亂發生,想不到今日竟會在此處看到,太古封印未解便有如此神威,若是解了封印,還不知要強大到何等地步!
只是,神刀認主,這個四九便是神刀太古的主人不成?
這,這也太滑稽了吧!
這個市井無賴街口潑皮,不過是一張利口稍顯出眾而已,他怎么會是神刀太古之主!再者,這個四九身材高挑纖細,應當使劍才能襯其風流雅致,怎么看,都與沉穩狠利的刀不配啊!
此時刀氣余波拂面而來,清虛靈仙的衣袍都給震得作響,他挺直腰桿,看著站在廢墟前手握太古刀的四九,那個人的白衣黑發全都給吹得向后飄蕩,清虛靈仙瞪大眼睛,仿佛是第一次看清楚四九似的。他忽然發現,四九皮膚白皙,長眉鳳目如含山光水色,鼻梁挺秀而唇如染朱,他咦了一聲,鬼使神差地開口道:“四九,你長得也很出色嘛。”
四九回過頭。
清虛靈仙忽然醒悟到自己說了什么,他頓時血色上涌,朝四九呸了一聲,大步往桃止山上去了。
四九聽見他說的話,頓時眉飛色舞。他收好刀,追著清虛靈仙問道:“你剛才說什么啊?”
清虛靈仙看著花蝴蝶一般圍著自己轉的四九,心里越發羞慚氣惱起來。這個四九怎么看怎么眉目平淡,怎么看怎么乏善可陳,自己到底是發了什么昏,居然把地痞流氓看成天外飛仙了啊!
他氣惱之下,索性騰起云,扔下四九往桃止山上去了。
四九見他扔下自己,不禁急了,連忙追趕上去。這桃止山妖氣沖天,殺機四伏,以清虛靈仙那個單純心性,怎么應付得來。然而無論四九怎么追,眼前仍是黑黢黢的密林與狹窄的山道,清虛靈仙已經沒有蹤影了。
四九看著遮天蔽日的高大槐樹,踟躕不已。滿樹雪白的槐花在淡黃的月色下散發出惑人的幽香,不時有花瓣掉在地上,發出嗒嗒的水滴般的聲音。四九小心地向前踏出一步,不料此時槐樹竟然全都著了火!
火勢越燒越大,須臾之間便連成了一片火海,將四九包圍其中。四九連忙念動水咒,引出地泉,豈料地泉澆于大火之上,仿佛潑油一般讓火勢更大更猛了!此時已經有火苗舔上了四九的衣角。
四九連忙撤掉地泉,念動護甲術罩在自己身上,以阻隔濃煙與大火,然而,他吃驚地發現,護甲術對這場邪火妖火竟然毫無作用!濃煙滾滾,嗆得四九不住咳嗽。他連忙撕下一片衣角在地泉里浸濕了掩住口鼻,又撲掉頭發梢的火星。
他皺起眉頭,心里覺得十分奇怪。這場大火來的如此突然,著實有些莫名其妙,他抬頭打量四周的槐樹,樹枝在大火里發出噼啪的響聲。
他忽然啊了一聲,醒悟過來,從懷中掏出一張符紙寫上咒文,他一面大喝:“幻象,破!”一面將符咒釘進了他腳下的土地里。
此時那熊熊大火,枯木焦枝竟然全部消失不見了。四九被燒焦的衣角,頭發也都完好無損。他嘖了嘖舌,暗道這幻術竟然如此厲害,幾乎要將他騙過了。那妖怪的法力修為不知高強到了何等地步。
他穿過槐花林,林外一片草地一個深潭。此時正有四人在潭水邊纏斗不休。殺氣在潭面激起了數道高浪。四九凝目看去,那糾纏的四人中有一人身影頗為眼熟。他走近細看,發現那穿著柳色衣服的人竟是季盈懷。
此時季盈懷手持一把桃木劍,他挑點刺戳攻向對手,長袖當風,劍走輕靈,打起架來竟然也很好看。四九奔上前,取出大刀加入戰局。季盈懷的這個對手也是一只蛇妖,修為不低,不過并不是季盈懷的對手。此時這蛇妖已是強弩之末,四九上前兩刀便將他砍翻了。
季盈懷斬下蛇妖的頭貼上符咒扔進寒潭里,又回過頭來向四九問道:“四九公子?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來這里捉妖怪。”四九收好刀,向季盈懷笑道:“季先生來這里也是捉妖怪的么?”
“我這位朋友是坐鎮此處的神仙,這次妖孽作亂,他請我來幫忙。”
說話間,季盈懷的那位神仙朋友已將另一名蛇妖斬殺。他將蛇妖的尸首封印好沉入深潭,轉過身來看了四九一眼,向季盈懷投去一個疑問的眼神。
“這位是地府的鬼差,四九公子。”季盈懷說著,又向四九介紹道:“這位是我的朋友,悅茱。”
四九上下打量了這悅茱幾眼。這人眉目尚算清秀,身量頗高,眼睛是亮黃色,看來是由貍貓一類的妖物修成的仙。只是這悅茱眉目間倦意濃重,看來很是為這橫行的妖怪煩惱。
悅茱亦盯著四九打量片刻,他忽然想起什么,咦了一聲,道:“你是……風流子?”
四九越發驚奇起來,他瞪大眼睛死命看了悅茱片刻,才依稀從那眉目里找到一絲舊日的影子。
這悅茱當年似乎是在紫薇山修行的妖物之一。紫薇山靈氣充沛,吸引了許多山精野怪,他師父紫微星君心腸軟,也就容許這些妖物一同修行,命弟子不許前去滋擾生事。
只是四九的幾個師弟表面上聽話,私下里卻總是因為爭奪靈芝仙草等物和妖怪們口角斗毆。四九攔也攔不住,只有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這個悅茱是只山貍,當年沒少和他三師弟松鶴子干架。沒想到一晃這么多年,連這只小山貍都得了道,做了個小仙。四九看著自己一身象征鬼差的白衣,不禁又是一番唏噓。
悅茱又吭哧吭哧下死力盯了四九兩眼,仿佛是很難相信,他道:“風流子,聽說你犯了事兒被貶了啊?”
四九摸摸鼻子,道:“我還沒問你哩。你好端端的坐鎮桃止山,怎么教幾只小妖怪亂了套?”
悅茱尷尬地紅了臉,小聲抱怨道:“這又不是我的錯,你不知道那蛇精有多厲害……”
“能有多厲害?”
“都有近千年的修行了。”悅茱皺起眉毛,道:“還不都是因為你。當年你打碎了王母娘娘的寶玉,有幾塊碎玉滾落人間。一塊被那蛇精撿了去,助長了他不知多少修為呢!”
悅茱一邊走著,一邊將桃止山的狀況告訴四九。那千年蛇精名叫郁殷(yan),乘著悅茱沒有防備時偷襲了他,將他打傷,帶著一幫妖眾占領了桃止山,胡作非為,害了許多人命。
聽悅茱說那郁殷很是厲害,四九不禁有些擔心清虛靈仙。他一搓手指變出一只白蝴蝶,讓蝴蝶循著清虛靈仙的氣味帶路。
三人跟著白蝴蝶一路走來,一炷香的時間便到了半山腰。白蝴蝶停在草葉上不再飛動。三人放眼望去,便看見對面山頂上有兩個人影纏斗在一起。其中一人是那清虛靈仙。另一人穿著寬大的白色衣裳,在半空飛舞的樣子好像一只白色蝴蝶。悅茱指著他向他們說道:“那個就是郁殷了。”
此時清虛靈仙似是不敵郁殷,三人連忙趕上前相助。然而,還是晚了一步,清虛靈仙吃了郁殷一招,從山頂上飄落下來。四九啊了一聲,正要飛身上前搭救,身旁一人卻比他還快了一步,騰空而起撲上去接住了清虛靈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