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聲音,特別溫柔,特別好聽,在她耳邊響著,帶著笑:“桃兒,娘的桃兒……慢點吃,小心刺……”
那聲音像羽毛似的,掃過心尖,又暖又癢。她想扭頭看看是誰在叫她,可啥也看不清,只有個朦朦朧朧的影子。
她使勁想,腦袋里就像有根小針,扎得她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疼。
“嘶……”沈桃桃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咋了桃丫?頭又疼了?”阿婆一直留意著她呢,見狀立刻放下筷子,溫熱的手掌輕輕按上她的太陽穴,力道恰到好處地揉著,“哎呦,是不是又使勁想了?乖,不想了不想了,阿婆跟你說多少回了,別逼自個兒,該想起來的時候,自然就想起來了。慢慢來,啊?咱先吃飯,吃飯最大。”
那帶著煙火氣的溫暖掌心,一下就把那點針扎似的疼給揉散了。
沈桃桃心里那點沒由來的酸澀也跟著淡了。她抬頭沖阿婆露出個甜甜的笑:“嗯,不想了。阿婆你也快吃,魚涼了腥氣。”
她夾起一塊沒刺的魚肉,放到阿婆碗里:“阿婆,你吃這個,軟和。”
阿婆看著她懂事的樣子,連聲說:“好,好,阿婆吃,桃丫也吃。”
大壯在一旁看著娘和沈桃桃互相夾菜,比自己吃了肉還舒坦。
吃完飯,沈桃桃搶著幫阿婆收拾了碗筷,洗漱完,就鉆進了被窩。
被窩里干爽暖和,她累了一天,幾乎頭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可是,睡夢里也不安穩。
她夢見自己好像站在一片白茫茫的霧里,四周啥也看不清。有個男人的聲音,遠遠地傳過來,一聲接一聲,喊得她心口揪著疼。
“桃桃……桃桃……你在哪兒啊?”
那聲音啞啞的,帶著一股說不出的……絕望。好像找了她很久很久,找得都快沒力氣了。
“桃桃……你不要我了么?”
這話像把鈍刀子,慢慢割著桃丫的心。
她張了張嘴,想喊“我在這兒!”,可喉嚨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只能眼睜睜聽著那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輕,心里難受得厲害,比那個找不著人的男人還要傷心一百倍。
她想跑過去,可腳像陷在泥里,根本動不了。急得她滿頭是汗。
就在這時,霧好像淡了點。她看見前頭有個高高瘦瘦的人影,逆著光站著,看不清臉,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但不知為啥,她覺得那身影特別熟悉,熟悉到讓她想哭。
“桃桃……”那人又喊了一聲,朝著她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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