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切的救贖與希望,他似乎都寄托在了沈桃桃的身上。
月光如水,琴音猶在耳畔,男子的傾訴低沉而真摯。
此情此景,足以觸動任何人的心弦。
然而,就在這氛圍恰到好處之時,一個沉穩冷靜的聲音,自亭外陰影處淡淡響起:
“楚將軍琴音動人,肺腑之更是感人至深。只是云景以為,身處黑暗,心向光明固然可貴,但更重要的,是持手中之劍,劈開這黑暗。知音難覓,固然是人生幸事,然天下蒼生待救,恐容不得我等在此過多感懷傷情。”
謝云景不知何時已悄然立于亭外石階之下,一身玄色勁裝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他面容平靜,目光卻如寒星,直射向亭中的楚懷瑾,瞬間將那份月下傾訴的旖旎與感傷,拉回了現實冰冷的軌道。
沈桃桃心里哭笑不得,謝云景真的是破壞氛圍第一人啊!她差點忘了,他浪漫過敏。
楚懷瑾并未生氣,只笑著說道:“今日夜已深,明日再敘。”抱著琴,一臉春風地離開了。
謝云景看了沈桃桃一眼,悶頭也轉身走了。
……獨留沈桃桃一人,風中凌亂。
隔了一會,才聽見陰影里,傳出謝云景不高興的聲音:“還不過來!”
沈桃桃嘴角一翹,快步跟上,進了書房。
月華如水,悄然漫過雕花窗欞。
謝云景,沈桃桃,徐相以及李虎妞,張尋等幾位核心將領齊聚一堂,白日里楚懷瑾熱情周到的表象之下,那份難以喻的違和感,如同投入靜湖的石子,在眾人心中漾開了層層漣漪。
李虎妞性子最是急躁,她率先打破沉默,聲音帶著行軍之人特有的利落,“將軍,沈姑娘,這臨淵城……不對勁!”
她幾步走到桌前,“末將今日奉命協助清點接管城防,發現守軍換防的時辰,精準得令人發指。每一崗、每一哨,交接時分毫不差,猶如沙漏計時。這絕非尋常駐軍松懈之態,倒像是……像是在刻意維持某種既定的秩序,或者說,在嚴密掩飾著什么,生怕出現一絲錯漏,被人窺見端倪。”
張尋在一旁抱臂而立,濃眉緊鎖,沉聲補充道:“虎妞所不虛。末將亦觀察到此城守軍,軍紀嚴明得過分,巡邏路線固定,士兵眼神警惕,卻少了幾分大戰將至應有的那種……臨戰的血氣,反而更像是在執行一項早已演練過無數遍的精密任務。”
徐相聞,撫著長須的手微微一頓,眼中閃過憂慮。他張了張嘴,似乎想為外甥辯解幾句,但最終只是化作一聲輕嘆。
血緣親情與家國大義,此刻在他蒼老的心頭激烈碰撞。
沈桃桃靜坐一旁,她回想起楚懷瑾的種種:那份恰到好處的熱情,那如沐春風的談吐,那月下撫琴時流露的憂郁與真誠……這一切,此刻在“軍紀異常嚴明”的映照下,仿佛蒙上了一層難以穿透的迷霧。她抬起清亮的眸子,看向始終沉默不語的謝云景:“云景,你如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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