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高閻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地牢重歸死寂后,張尋立刻以特定的節奏,輕輕敲擊了三下墻壁。
早已在地牢附近一處隱蔽石室內等候的陸夫人,收到信號后,迅速趕來。
牢房內,咄必因為服下毒丸,又驚又怕,加上本就傷勢未愈,已然陷入了半昏迷狀態,嘴角甚至溢出了一絲黑血,氣息微弱。
“快!”陸夫人神色凝重,立刻吩咐。林半夏上前,先小心翼翼地給咄必喂下一顆她特制的“百草解毒丹”,暫時護住其心脈,又喂下少量麻沸散,讓其徹底昏睡過去,避免因接下來的治療過程過于痛苦而掙扎。
接著,陸夫人凝神靜氣,指尖捻起最長的一根金針,對準咄必頭頂的百會穴,緩緩刺入探查毒性。
隨著金針一根根刺入咄必胸腹間的各大要穴,膻中、巨闕、神闕、關元……陸夫人的額頭漸漸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她需要通過金針感應那“蝕心腐骨丸”毒性游走的軌跡,結合林半夏準備好的藥浴蒸汽,強行將毒素逼向一處,并加以封鎖。
這個過程極其耗費心神和內力,稍有差池,不僅前功盡棄,更可能加速毒性爆發。
林半夏在一旁緊張地遞針,擦汗,調整藥爐火候,張尋則負責警戒。
時間在壓抑的寂靜中緩緩流逝,從深夜直到拂曉。
當地牢透氣孔透入第一縷微弱的曙光時,陸夫人終于將最后一根金針從咄必的足底涌泉穴拔出。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身體微微搖晃,幾乎虛脫,被林半夏及時扶住。
她疲憊地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對一直守在旁邊的張尋點了點頭,“毒性……已暫時被我用金針渡穴之法,封鎖于其肝經一隅。一個月內,當可無性命之憂。但此毒詭譎霸道,根除……需要找到對應的主藥,還需從長計議。”
就在這時,麻沸散的藥效漸漸過去,咄必悠悠轉醒。他先是感到一陣虛弱,隨即回憶起昨夜那恐怖的經歷,頓時驚恐地看向周圍的人。
當他看到陸夫人和張尋時,更是嚇得縮成一團。
張尋走上前,用狄戎語冷冷地開口,揭穿了高文淵的陰謀:“咄必,你看清楚了。要利用你,并且事成之后還可能殺你滅口的,是高文淵。而此刻,不惜耗費人力物力救你性命的,是我們軍城的人。高文淵視你如草芥,我們卻可以給你一條生路。如何選擇,你自己掂量。”
咄必聽著張尋的話,感受著體內那股令人絕望的絞痛確實消失了,再回想昨夜高閻那冰冷無情的威脅。
他并非蠢人,瞬間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在高文淵手中,他只有死路一條,而且是極其痛苦的死法。
而在軍城這里,雖然也是被利用,但至少還有活下去的希望。
他掙扎著爬起來,不顧渾身傷痛,對著陸夫人和張尋連連磕頭,涕淚交加,用生硬的漢語哽咽道:“謝謝不殺之恩,我……我愿意聽話帶路,求……求你們救我,我不想死……”
看著咄必這副搖尾乞憐的模樣,張尋和陸夫人對視一眼,心中明了,這顆危險的棋子,暫時算是牢牢掌控在軍城的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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