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洵一平躺回身,呆呆地望著漆黑房頂,“我父親是讀書人,從小教我讀書識字,自懂事以來,科考入仕就成了我的使命。”
“可有時候我也在想,我到底適不適合這條路?”
李洵一聲音黯然,“以前在清水村時沒見過世面,一門心思只想著讀書科考,可自來了京城,結識了國公老爺和幾位公子,我看著他們和同僚應酬往來,才發現官場其實不是我想的那么簡單。”
“不是只把自己分內公務做好就行,還有很多人情世故需要處理,遠比我想象中要復雜得多。”
“我明白你意思。”南緗接過話,“官場復雜水深,人際關系錯綜復雜,這些確實需要花費不少精力應對。”
“你從小生活在鄉下,環境簡單,沒有接觸過高門官宦,自然會覺得這些事情遙不可及又應付不來。”
“其實你不用想那么多。”南緗安慰,“很多臣子都是貧寒出身,那些人情世故誰也不是天生就會應對的,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待你在其位時自然就知道該怎么做了。”
“你是國公爺的門生,得他看重,還有大公子的照拂,在官場上也是有貴人幫扶,不是單槍匹馬。”
“另外,我朝盛行榜下捉婿,待你金榜題名時必得達官顯貴相中,娶門有助力的妻子,加上岳丈家的扶持,你擔心的那些都不是問題。”
李洵一嘴角泛著苦澀,是啊,一切都好,可唯一不好的是那時的南緗會離開。
榜下捉婿,娶門有助力的妻子,也許這是大多寒門學子的夢想,可他一點也不期許。
“話是這么說的,可我太了解自己了。”
過于老實靦腆,性格是很難改變的,別人再幫也不可能事無巨細地給他打點好。
“我永遠做不到像幾位公子那樣,與人來往從容應對,揮灑自如。”
看向簾子,李洵一道:“要不我跟著你學醫吧,我覺得相較做官我應該更適合做醫者。”
“我雖然算不上聰明,但認真學應該也能學得來,你教我,將來我們一起開醫館,治病救人。”
南緗越聽越離譜,“馬上要科考了,你怎么生出這種想法兒。”
其實南緗也了解李洵一,本心來說,也覺得他性格不適合走仕途。
當然了,南緗知道洵一是好人,做了官也會是清官,忠君愛國,為百姓謀利益,但——他太過老實了,不擅長應酬交際,更難樹下威信,這樣的性格在官場上確實會艱難些。
李洵一說得沒錯,相較于做官他確實更適合走醫者這條路,但寒窗苦讀這么多年,眼看科考在即,怎么能讓他在這個時候放棄。
猜測大概是他臨考前情緒緊張,南緗好安慰,“能遇到國公爺賞識,傾力助你學業,這是多好的事,要知道很多人想拜入高官門下都沒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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