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房間沒有夢中的喧雜,靜悄悄的,凌恒意識也慢慢聚攏。
抬眼就看到南緗坐在床邊,正靜靜地凝視著他,不知是不是錯覺,只覺得她眼睛似哭過般。
“我好不容易把你病治好,還搭了我那么多血,你就是這么不愛惜自己身體的。”
雖是埋怨的話,卻能聽得出她語氣里的擔憂。
看出她眼底的那么抹心疼,凌恒只覺身上所有疼痛都消失了,安慰地笑道:“不過是挨了幾下打,不礙事,過些日子就好了。”
還不礙事?那兩日的他燒得不省人事,若非又一次以血入藥,就是御醫都難以將他命救回。
不知是沒好氣還是不想讓凌恒看到自己情緒,南緗轉開了臉。
“我真的沒事。”凌恒說著又面露慚愧,“只是沒有完成對你的承諾,父皇他……不肯重審案子。”
“不過你放心,我會繼續想法子。”
“這些先不提了。”南緗已從茗山嘴里知道了當時宮中情況,“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連累你受傷,我也很抱歉。”
“我挨打跟你沒關系。”凌恒不想她內疚,更不想給她增加負擔,“不要多想。”
凌恒雖不說拒婚的原因,可南緗也能猜到是為了什么。
他數次不顧性命的救自己,人活一世,能遇到性命相托之人,對于南緗來說這份情誼已經足夠了。
他待她這般情重,她又怎能不為他考慮。
“你昏迷的這幾日,越王和明王都來探望過,我姐姐也來了。”
“她懷孕數月,御醫已經診斷出她懷的是男胎,憑著誕育皇長孫的功勞,越王數次為她求正妃之位,天子都沒同意。”
南緗說著看向凌恒,“我們趙氏女做王妃的資格都沒有,更何況是太子妃。”
用景隆帝的話說:罪奴做側室便罷,若給予正妃之位豈不讓天下人笑話,趙令頤做側妃已經讓很多人不服,若再冊封正妃,讓她與那些出身高門的宗婦平起平坐,這是打名門顯貴的臉。
就是平民百姓也不會讓罪奴做正妻,更別說龍子鳳孫,絕不可能!
“王妃尚且如此,更不要說你的妻子,那可是未來的皇后啊,冊立太子妃如同冊立皇后,并非家事而是國事,不僅需要皇帝同意,文武百官也得認可。”
“我雖不知道你以后的妻子會是誰,但一定是位出身高門與你匹配之人,無論如何不會是我,楚國母儀天下的中宮怎可能是個罪奴,這是三歲小孩兒都知道的道理。”
“有些事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你是個聰明人,何必再去冒這個險。”
話說開了,凌恒也沒必要再瞞著,他輕輕握住南緗手,“在我心里,唯有你才能做我的妻子,再給我些時間,我會努力爭取。”
南緗搖搖頭,抽出自己手,“這不僅是時間的問題。”
“我過去就與你說過,我家族與皇室有仇怨,我們二人從生下來那刻起就是對立方,更別說我爹娘因你父皇的錯斷而慘死,這些恩怨已經讓我們注定不可能在一起了。”
凌恒最怕的就是這個,上一代的恩怨,身份的懸殊,外界的阻力,這段本就艱難的感情越來越荊棘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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