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念心口一痛,若沒記錯,他才過了二十歲生辰,也就是說,陸君硯的母親,自他出生就去世了?
而他總是自己來祭奠母親,就算后來眼睛看不到了,也能憑借多年的經驗找到墓碑的方向。
或者說,陸君硯獨自來了多少遍呢?
她不知所措地被陸君硯帶著走,等回過神時,已經到了墓碑,與外頭園子不同,這碑簡簡單單,如同陸君硯的母親一般,外人所知也就寥寥幾句。
聽聞早年間陸侯爺拒絕了長公主示愛,也不聽陸老夫人安排,一意孤行娶了陸君硯的母親,卻沒想到生下陸君硯后就撒手人寰。
說來也奇怪,也是今日她才推算出,陸君硯母親在二十年前去世的。
外面只知道侯夫人一直臥床,什么時候走的也不知曉,榮安侯府瞞得嚴實,據說喪禮誰也沒有請。
“我帶知念來看您了。”
“父親總說我不娶妻,您無法安心。現在你也可以安心了。”
陸君硯聲音低沉,江知念見他說完這些,便沉默了,從未見過自己的母親,大抵也不知說些什么。
江知念垂眼,想要替他清理清理墓前,卻看到早已擺滿了貢品,什么都齊全。一旁還有一團黑灰,看起來很新,她不露聲色看了陸君硯一眼。
他提前來過了嗎?
……
同他待了一會兒,兩人便從墓前回到園子,園子里鳥兒的鳴叫,又讓江知念有些不真實的感覺,仿佛剛才的事情,只是自己的一場夢。
“你原本準備去做什么?”陸君硯忽然問她。
“去玉裳閣,到了一批新料子,我去瞧瞧。”
聞,陸君硯吩咐云初,“去玉裳閣。”
“是我擾亂你的計劃,只好再將你送回去。”
江知念柔聲,“不礙事,今日去明日去都行,倒是祭奠這樣的大事,你應該提前知會我,我換身得體的衣裳。”
她今日所穿也沒有不得體,只是祭奠親人,還是要著素衣,好在江知念穿的淺淺的月白色裙子,就連暗紋也只是淺色,襯得她氣質出塵,并未不妥。
臨走上馬車時,江知念眸光一側,見到園子里有個仆人,原本有錢人家外頭的園子里,有幾個仆人管家,實在再正常不過。
可怪就怪在。
那個人她面熟,似是……皇上身邊的總管?
江知念欲看清些,也許是相似之人也說不定?早一步上馬車的陸君硯卻已經出聲叫她,她應了一聲,先上了馬車。
回去的路上,陸君硯面露疲乏,見他眼下隱有烏青,想來是沒休息好。
她也按下沒提,只自己出神想著。宮里太監可以私自出宮嗎?若不能,那為何這個太監會出現在此?
或者說,出現在此的不只是皇上的太監,還有,皇上……?
忽然,她感覺自己肩頭一重,溫溫熱熱的呼吸噴灑在她鎖骨之上,江知念身子都僵住了,輕推了一下陸君硯,他卻沒有醒的意思。
江知念吸了一口氣。
算了,看在今日是他母親的忌日份上,讓他好好休息休息。
……
快到玉裳閣時,陸君硯終于被街上的叫賣聲吵醒,他先端正了身子,察覺到自己坐在馬車中后,又重新依靠在馬車一璧,閉著眼說話,“我睡了多久?”
“莫約一個時辰吧。”
江知念從肩膀到整條手臂,都僵得抬也抬不起,此時雖然解放了,可又酥又麻的感覺忽然蔓延開來,她難受得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