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宴問,“給我爸打電話了嗎?”
醫生說打了,跟之前一樣,他沒接。
謝長宴頓了幾秒說,“安安那邊能不能安排,跟我奶奶見一面。”
他說,“老人家一直惦記著,走前讓她看一看,才能安心。”
醫生知道謝家這邊的情況,已經想到這一點了,說是跟上級申請了。
如果可以,明天能安排謝承安出無菌倉。
只是出無菌倉的指標很嚴格,需要全程防護,時間也不能太久。
老夫人這邊情況不穩定,不是很確定謝承安出無菌倉的時候,老夫人會不會是清醒的。
謝長宴說,“沒關系,我們創造這個條件,到時候能不能見到,那就是她自己的命了。”
這事敲定,謝長宴和謝應則沒有在醫院停留太久。
老夫人那邊已經無需醫生再轉告什么,他們聊完就離開了醫院。
朝著停車場走的時候,謝應則突然停了腳步。
謝長宴走出去一段兒停下,回頭看他,“怎么了?”
猶豫了幾秒,謝應則才說,“沒事。”
等兩人上了車,他在副駕駛,低頭扣安全帶,到底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你不難過嗎?”
他說,“奶奶撐不下去了,為什么我感覺你一點都不難受。”
謝長宴啟動車子的動作停了一下,然后繼續,“也是有點難受的。”
他說,“但是知道早晚有這么一天,很早就有心理準備,所以能接受。”
車子開出停車位,他又說,“一會兒你給爸打個電話,你跟他說一聲。”
頓了兩秒,他又說,“或者你問問他在哪,當面去告訴他,順便看看他難不難過。”
謝應則轉頭看他,就聽謝長宴說,“都說我和他最像,你可以對比一下我們倆反應是不是也一樣。”
車子一路開到住處,謝應則沒跟著上樓。
飯吃了一半,但他已經沒胃口了,他下車后給謝疏風打電話。
打了好幾個那邊才接,謝長宴也下車了,沒馬上走,站在車旁看著他。
謝應則本想在電話里告訴謝疏風老夫人的事情,但是猶豫兩秒,最后順著謝長宴的話問,“你在哪里,有點事兒想當面跟你說。”
謝疏風明顯是不耐煩的,他說他在忙,有什么話在電話里說就行了。
這一次謝應則有些堅持,一定要見面說,他說,“跟奶奶有關,我剛剛從醫院回來。”
謝疏風哦了一聲,“醫院那邊給我打電話了,我太忙了,沒接,怎么了,是你奶奶出事了?”
他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來擔心或焦急。
謝應則說,“見面了再說。”
他如此執拗,謝疏風似是沒了辦法,就跟他說,“那就回家見面,我這邊正好要處理完了,現在回去。”
電話掛斷,謝應則轉頭看謝長宴。
謝長宴說,“去吧。”
之后他轉身上樓。
謝應則的車子停在一旁,過去上了車,啟動開走,回了老宅。
謝疏風還沒回來,停車場里看到了蘇文榮的車。
謝應則慢慢悠悠往老宅走,路過花圃的時候停了下來。
夏時住在這的時候特別喜歡編花環,她不管老夫人心不心疼,下手很黑,每次都摘很多。
以至于即便老夫人叫了花匠來養護,長出來的花也沒有她摘的快,花圃里有一片都被她摘禿了。
后來她去了醫院,無法對這些花下手。
謝疏風又找了花匠過來,做了施肥和養護,還把禿的那一片兒給補齊了。
可站在這里望過去,還是能看得出,花長得不好,比往年差多了,似乎越來越頹。
總讓人生出幻覺,覺得這些花都活不久了。
不知這是代表著什么,但他莫名的覺得有點凄涼。
這個家雖然不曾溫馨過,到底也算是完整。
也不知還能完整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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